康斯坦丁/路西法:一个周六夜(7)
“当然,我才不在乎他们去哪儿了,天堂,人间,地狱边缘,遥远领域,谁知道呢?但我知道,他们再也不会回到地狱了。”
“地狱在此终结。”
那个人沉默了。他长时间地沉默着——我听不见他的呼吸——时间长得令我紧张,我担心他是不是睡着了或者死了。
但是他站起身。
“给你了,伙计。这就是给你的故事。你觉得它值两根烟和一盒火柴吗?”他很郑重的问,完全没有讽刺的意思,似乎这故事对他很重要。
“值得。”我回答,“完全值得。可是后来又怎样了呢?你是怎么……我是说……如果……”我问不下去了。
我们双双走出酒吧。黎明之前,街上仍然很黑。路灯一盏接一盏地熄灭了,清晨的天空勾出他的轮廓。他把手插进衣兜里。“后来?我不知道,伙计,我都没怎么想这个。我是不可能回到银色城了——即使我想回去。我也不可能再次成为天使……纯洁,一旦失去,永不再来。有时候你做了自己后悔的事情,却无法挽回。时代变了。你一走门就关上了。你只能继续走。明白吗?”
“最后我就一直在这晃荡。他们说没人一开始就呆在洛杉矶。对我来说这简直太对了。”
随后,我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他就弯下腰轻轻的亲了我的脸。他的胡渣很粗很扎人,但是他的气息却甜美得令人惊讶。他冲着我的耳朵低声说:“我没有堕落。不管别人怎么说,就我所见,我还在干我的工作。”
我突然有一种恋爱的感觉。
他站直了说:“但我还是想回家。”
棕榈树不远,有一条长凳。我们俩又坐在长凳上。
“我将会做什么?也许我会躺在某个沙滩上?听着音乐?建一栋房子?也许会学着怎样跳舞,或者怎么弹小提琴?
“无所谓了,我至少在老了之后能够掌握自己的生命,那才是我最关心的。”
我坐在长椅上,看着那人沿着灰蒙蒙的街道离开。他仿佛从我这里取走了什么,但我不记得是什么东西。而且我觉得另一些东西留下来了——可能是赦免,或者是清白,我说不清那是什么、从哪里来。
某个地方的一幅拙劣图画里,画着一个天使,手里拿着他的翅膀,图画上有个小孩的手印把整个画面染上了雪红的污渍。这图画我无法忘记,却不明白它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