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倩衍生文】北平组曲(十)(7)
顾思宁大惊,赶紧示意对方,他身边这个十岁男孩听得懂英文。
八大胡同里一度非常盛行的男风,军队里一些心照不宣的“事故”,即便自己从不涉足,顾思宁并非不熟悉,但他不希望幼小的钧颐听到这一类事物,便下意识的捂住了他的耳朵。
“这位王尔德先生,他留下了很多出名有智慧的话,其中最有名的一句就是,“我们都身处地沟,一些人却在仰望星空。”
“我更喜欢他另一句话,”十岁男孩兴奋的说,“凡是不危险的思想,都不能够被称作思想。”
顾思宁这时不得不重复妻子的感叹:这孩子要比他爸爸聪明的多。
“好了,我们去看旁边另一个墓碑吧,”他抱起阿宝,拉住钧颐的手,逗他道,“你要不要过去给王尔德先生留一个唇印?”
孩子摇摇头,然后忽然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
“只有我和妈妈才可以亲爸爸!”阿宝张牙舞爪的冲表哥扑上去,两个孩子扭做一团,顾思宁又急又怒,揪着领子一手抓起一个,看见钧颐脸上已经落下了女儿的五指印。
“当你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灵魂,如果你的心感受到悲哀,那么你没有弄错。”
陆方妮把一束白色百合在肖邦墓前放下。
多少人以为你只是个在巴黎沙龙里写动听旋律的乐人,又有多少人能理解虚弱身体里蕴藏的绝难想象的巨大热情?
“优雅,苍白,脆弱的肖邦,”对这珍贵而热情的灵魂,有多少难以诉说清楚的误解?
饱经战乱的波兰孤儿,用一生书写母亲的玛祖卡,死在39岁的年纪,只有心脏被完整的带回波兰。
多么可怕,她默默的想,一辈子的作品都是乡愁,却最终遗骨他乡。
“妮妮!”丈夫的呼唤打断了她的遐思。
男子一手抱着一个孩子朝她走来,脸上带着疲倦而苦涩的笑容,“带孩子比打仗困难多了。”
两个孩子从他怀里挣脱下来,又沿着公墓的小路跑开了。
“如果我们不能葬在北平,你怕不怕?”她回头看着丈夫。
顾思宁微微一笑:“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这样的回答显然令妻子开心,因为下一秒钟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有杜鹃扑簌簌飞过,衔一枚巴尔扎克墓上的落叶,又落到比才的坟头。两个人在宁静的墓园里漫步,肃杀的气氛一时让谁都不愿意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