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妖(4)

下人匆匆跑来告诉我，老爷在前堂找我。我不知道什么样的事，竟会惊动了尚书府老爷，只得乖乖的跟着。
一进门，我就看到了江素言口中的皇上，沈安衡，他周身有一种自带的冷清和肃穆。他坐在正东方的位置，江尚书坐在他旁边，我喊了声爹，像个凡人女子那样走了进去，站在厅前。
江尚书看了我一眼，“素心，还不快拜见圣上。”我对着沈安衡不失礼貌的微笑，跪在他面前喊，“臣女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除了我，没有人知道，我一个妖灵竟敢对人间帝王使妖法。
沈安衡隔了半响，淡淡道，“起来吧。”
我静静立在旁边，厅里人不少，四下却很安静，我低着头，只听见茶杯茶盖碰撞的声音。
人间的规矩真的很烦人，就像现在，我就像个透明人，但没人让我离开，我就不能走。
许久，我终于听见沈安衡说，“你先回去吧。”
我拜了一拜，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沈安衡，我心里有些莫名的慌乱。
大抵因为我是一个妖，见到天子，有些慌乱，也正常。
13
回去的时候，汀兰端了一件红色的喜袍，在门口等我。
这是我前两天做的喜服，那个时候，我还没想过有机会见到沈安衡。
我还是拿了衣服来试。只是脱下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至于哪不对，却说不清，直到我吐血晕了过去。
第二日我醒来时，素心嘴唇乌黑，已经没了心脉。我明白了，那件喜袍上有毒。我躺在床上，觉得就是自己害死了素心，一时不知所措。
素心活着时，我喜欢在无人的时候，画个结界出来闲逛。我设了结界，一般人当然是看不见我的，可竟有几次被素心撞见了。
在人世间能看得见我的人，多是将死之人。短短数面，我竟和素心结成了朋友。我知道素心的寿命不多了，但无奈，我只是妖。
最后一次见面，是素言来我院子的那天。我说，素心，对不起。
她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怪你。
她说，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能帮到你，我其实很开心。
她说，我在这个世界没什么朋友，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她说，我最牵挂的，就是我娘，我离开后，请替我照顾好她。
……
我没有难过，倒真是像一个看惯了生死离别的妖灵该有的做派。
我有些口渴，翻身下床，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然后黯然神伤，然后泪水就自己落了下来。
从此在这个世上，唯一知道我存在的人，不在了。我忘了，素心是已死之人，我必须完全靠自己的灵气，驱动这具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