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今夜的迷雾与山风。

窗外的细雨飘了一整天，关外小城一夜之间气温骤降十几度，从京城回到东北带回的长衫也不能抵御风寒。
在外吃完晚饭，和朋友在人影稀疏的步行街上闲逛，清冷的秋风裹挟着行人缩紧身体和衣服，形色匆忙地踏上归程。我们买了一串斑斓的糖葫芦，有青提，山楂和圣女果，沿着步行街走过去又回来，看风中浓妆的姑娘举着手机自拍，讨论过去时光里遗忘的球鞋和明天吃火锅的计划。于是，坐上朋友的车，忽然决定一直往远方开，上山去吧。
朋友轻车熟路，沿着公路忽然右转进一条岔口，我们把路灯和行人甩的老远，就这么进山了，沿路细雨朦胧，邻座的朋友说，“你们看，起雾了。”开始我还没注意，慢慢发现车灯前面绵绵的升腾起白烟，缭绕，环绕，围绕着，就越过整面前窗，遮住了视线。
我们沿着蜿蜒的山路缓速前行，雾气氤氲，能见度不足四五米，在没有路灯，没有人际，甚至没有周围世界声音的车内，广播里飘出那多《幽灵旗》的有声读物，朋友说这样的气氛像《寂静岭》里母女二人驶过的长坡，像《血源诅咒》里雅南城下堆满骸骨的石板路，他甚至哼起了游戏里的故事曲。“My soul is black，My blood is the same too”...
极其偶尔，大约两次，对面也会有下山的车过来，迎面而来的人们也许会差异，大雾漫起的深夜，为什么还有车上山？就消失在拐弯的山道处，还不等他们想到答案。
两个月前的白天，还是蹭朋友的车我来过一次山上，但和今天大不相同，一路上雾气阻隔了大半视野，只能依靠记忆中的路标想照应找到正确的道路。半小时后我们开到山顶，在沉寂无人的山头上停车，关灯熄火的一刹那，整个世界都坠落到无声又寂静的夜里。
我扣紧衣服上仅有的两枚扣子下车，从来没有过的被大雾包裹，远方高耸的电讯信号塔就像上古的沧澜猛兽，直挺挺地插入苍山的心窝，纵横交错的钢缆和电线越过头顶埋没进雾里，迟疑地放弃了切割夜空。每一块肉眼可见的乱石，每一株绿植，都化身成儿时童话里怪兽的模样作势扑来。
但如果你问我的心情，简直快乐的要命。大口喝风，大声高呼：你好！回声还没传出多远就被风声收容，手机荧荧的灯光尚未坚持我拍几张照片就因为过冷而休眠。
我们步行走到观景台，在白天，这里本来能够一览整座城市的容貌。
世界从来没有像这样安静过，在远离了一切人声，城市喧尘，霓虹倒影和觥筹交错的地方，盖棺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