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2)

        再次坐在镜前，她差点又要跳起来。虽然之前已经让碧云把头发盘好了，那一早定做的凤冠玲珑翠还没戴呢。罢了，等会儿再让碧云进来给她戴吧，还有时间呢。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碧云在给她盘头发的时候，宋大娘在一旁指挥着，让碧云用桃木梳一下梳到发尾，据说这寓意着“一梳梳到白头”呢。
        心底涌起一丝丝暖意。
        她开始给自己抹粉，轻柔且均匀的。但她到底不喜欢浓妆艳抹，所以只是薄薄地抹了一层，遮盖些脸上的瑕疵。
        听娘说，夫家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好人家。家底又殷实，又出过读书人，多少姑娘想嫁到他们家去呢。她嫁的是次子，且大家都说他是个好小伙子，不用说也是一门好亲事，如何不欢喜呢？
        怎么？只是到底没见过他。
        她的手抖了一下，那地方的粉立刻铺得厚了些，往镜子里一瞧，脸色惨白得吓人。她赶忙拿起梳妆台上的帕子，手忙脚乱地把多余的粉擦掉。
        嗯，看上去好些了。
        她又狠狠地朝镜子里的自己瞪了一眼。哼，新娘子若是提早就与新郎相见，那岂不是有私通的嫌疑了，不害臊！
        但她立刻又想起他们刚定亲那会儿，他遣了小厮给她送的一封信。那信当然是大方且得体的，只是通报些婚礼的杂务，而且爹娘也都知道。但他落款时近乎温存地署上了安郎这样的称呼，好像是那些戏本小说里的主人公。她的心头又是一跳。
         脸上泛起的红倒是给她增添了些血色。
        她开始涂胭脂。
        她不喜欢用唇纸，那颜色太浅，又不容易弄匀。
        毛笔颤颤巍巍地碰上她的唇。有些湿润、有些冰凉的感觉在唇上蔓延。不知为何，反让她的嘴有些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