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古风连载《奸臣》十一.

十一.
 
出发那天，天气阴沉。快要下雨的预兆太过明显，一切显得庄重又压抑，浸泡在湿气里。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爽快早就不见，天边远远的可以看见山脉，像是泼散了的浓墨浸在宣纸上，竟有些好看。
 
出发之前我去赵府见了赵云嫣，定了出发的时间，一路的行程。当然，还是以皇上的手书作为参考。我时不时喝口茶，手搭在地图上，她幽幽地望着我，突然用葱段儿似的手指搭上我的手背。我一惊，想要把手挪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把手收回去了。我转头看两眼窗外，继续讲。
 
回去之前，她笑着问我，手这么白净，一看就不会武功，路上怎么保护她。我想了想，道，“反了。皇上是让你护着我。”她笑得停不下来，扯着我的袖子，直不起腰，最后擦了下眼角道，“刘大人真会说笑，这一路倒是不会无聊了。”我也笑了，跟一个看上去好相处的人聊天，还算轻松。
 
唯一麻烦的是，小猫想跟着我们一起走。我坚决反对，他却说他一路上可以帮着做饭，不会影响我们的事。但还是太危险，我没同意。不知怎么，石头竟也成了他的说客，说带着他也方便。“哪里方便了！”我瞅着石头脸上的汗，石头顿了一下，还是说，“大人，我是你的仆人，可赵家千金不能没个仆人跟着吧。”什么？我都快被气笑了，“人家赵府千金，能没有丫头跟着？还用得着咱们？”
 
石头撇撇嘴，直愣着眼睛出去了。我心想，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妥协。路上的危险暂且不提，就这一个月的休养下来，柳苏桐的身体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路上一顿饱一顿饥，他的身子会受不了。小猫一直很听话，这件事情还是得跟他把道理捋顺，讲明白，所以我打算晚上去他屋里好好说。
 
用完晚饭，我就去了小院。窗纸透出些光来，他还没睡。我敲门，他柔柔地问，“谁啊。”我刚说是我，里面就没声儿了。是一点儿声都没了。
 
怎么呢，对我有什么意见不能当面讲吗，跟我玩儿这一套？我索性也不说话，躲在柴火堆后头，瘫好，权当个喝醉酒的老翁。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屋里就传出些动静。先是反反复复地脚步声，而后是一下下捶着桌子的闷响。最终，门开了一条缝儿，一个人影探头探脑地冒出来，左瞧瞧，右看看，发现没人，整个人瑟缩了下。
 
夜风很凉，他却没有回去，只是在门口静静站着，良久。久到我觉得，我再不出去他大概要站到天亮，于是认命地叹口气，慢慢从柴火堆后头爬出来。我都快爬到他脚后跟儿了，他还是定定地站着，跟我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