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的时光（十二）

       躺在床上，想好了将来的打算，她稍稍松了口气，想再睡会儿，电话铃响了。
妈妈不在家，她只好自己起来接。
拿起话筒的一刻，她突然有强烈的预感，是朴智妍。
“请问朴孝敏在吗？”
柔和沉静的嗓音，真的是她。
“我……”嗓子堵住，她咳了咳说，“我就是。”
沉默。
她不说话，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肚子隐隐作痛。
“现在有时间吗？想见见你。”
说这句话似乎花了她很大的力气。
她答应了。
智妍说在前面的邮局等她。
她挂上电话，马上去洗脸换衣服。额头和脸颊还贴着创可贴，洗起来不是很方便。弄了不少时间，头发等不及扎了，梳了梳就跑出去。
她想她说不定是来道歉的。如果她道歉，她就原谅她。
跑出小区，看到邮局就不再跑了。她理理头发，慢慢走过去。
智妍白衣蓝裤，背靠邮筒站着。邮筒边上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她跟她打招呼。她直起腰，对她笑了笑。她感觉不出她这笑容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或者是她变得迟钝，或者是她一夕之间长大。总之，她再也不能轻易看懂她了。
“找我有什么事？”
她努力让自己不卑不亢。
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告诉她说：“我要走了。”
“走？去哪儿？”
“去首尔。那边有人找我妈做橡胶生意。我妈很早就有出去发展的想法，现在家里出了事，她就决心走了。”
“哦。”她看看脚尖，言不由衷地说，“离开这里也好。”
“你巴不得我走吧。”
“我……”
“啊，我忘了。你说过你根本不在乎我。”智妍又靠回邮筒边上，别过脸，不让孝敏看到她难过。
孝敏想碰碰她，告诉她那只是自己的气话。可是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
“无所谓。”她忽然转过头，难过变成了讥诮，“其实我本来可以不走。我妈说我要学会独立，要让我留下跟保姆过日子。可是一想到你在这里，我就倒胃口。”
孝敏攥紧了收回的手，忍了忍心里的酸疼，没好气地问：“那你何必来见我。”
“有东西还你。”智妍的手插进口袋。
孝敏立刻想到她的蝴蝶相框。上回一团混乱，她不知道把它丢哪了。
智妍还给她的并不是相框，是很久之前，她送她的卡通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