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寄生
一
阳光透过冗长的过道,傍着刻有一九七九的木窗,不偏不倚,正好辉映在张继生红晕的脸颊上。渐渐的,他睁开朦胧惺忪的睡眼,刚触到炫目的光亮,如同被蜜蜂蛰了似的急忙闭上。
虽然暮冬的太阳并不灼烈,可是早晨的肌体就像出生的婴儿一样,受不得一星半点的叨扰。继生自被扰人的太阳“蛰”过以后,便再也入不了梦,于是乎慵懒的披上母亲叮嘱的夹袄,准备去甲板上吹吹海风。
风平浪静的海面上俄而飘过几声若有若无的鸣笛,仿佛是高潮来临前的戏剧不瘟不火。阳光似乎中意海里的若水,源源不断地传输着光与热,躁得
弱
水耐不住性子,化为蒸汽,与它在空中交织成绮丽的纹路,甚是壮观,煞得海风也顿生情愫。
继生就着一把暗铜色的木椅子坐下。昨日搬了一下午的行李,原本精力充沛的胴体,到了船上,只落下倦怠且虚脱的骨架。
此时已是早上八点二十,甲板上的人却少得可以一一数清,想必都被暖冬魅惑得骤生了惰意。继生出于本性,正要起身去看望海棠,才发现她正扶靠在桅杆边上,着着一身靓丽的学生装,腰身娉婷,姿态翩跹,一头利落干净的齐发,骨子里透着伶俜清高的秉性,活脱一个名媛淑女。
徐海棠侧目睥睨,瞥见张继生正盯着自己看,心生娇羞,嘴角更是凝成了一簇。思量了片刻,便提前纤秀的身子,朝着投来目光的方向走去。
张继生见此形状不由得瘙痒难忍,方悔刚才
多
事看了她一眼。
“继生,怎么一大早就盯着人家看,是不是在英国跟洋鬼子们学坏了,亏我与你同是留学生,要是在旧中国,你早就犯视奸罪,被八尺大汉一棍子打死了。”
海棠心里一紧,本想开个玩笑,活跃气氛,又觉得过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