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戏凤·其二(2)

齐娥的心最软，她在杂物厢里寻了一个灯笼，不甚顺畅地点了烛。她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的啼哭，视物都有些不便了。眼前这位贵公子瞧着大差不差就是江二爷了吧？那可是她的小叔叔，可人家未必把这“小十三”当个什么正经嫂嫂。一想到此处，她的脸便烫得更加厉害。因为她之前害怕时还抬了“江家人”的身份出来。这位二爷不仅是江家人，还是真正的掌权人呢。日后她仰着大少爷的鼻息过日子，大少爷还得看着二爷的脸色做事。也难怪大少爷先让她见过二爷再回府。
“对呀，我只是讨好最大的东家罢了……”齐娥心里直打鼓，“虽然是晴雪夜，但若是回去的路上摔了跤，人家要是知道和我交集了还踩着黑天回去，不免嘴一句我不会来事儿呢！”她越想越觉着自己不曾越雷池一步，于是把灯笼往门外递，大着胆子开口：“二爷，走的时候打个灯笼吧……”
江幼芝看见一柄小小的灯笼从门内递出来，在红门白地间蔓延出小小的一团鹅黄。“二爷？”江幼芝来了兴趣，不知这小十三是否真的不清楚自己的女儿身。“那你该知道男女大防吧？”她心里之前就被撩拨得痒痒，现在正是想恶作剧的时候。只见小小的灯笼抖动两下，缩了回去，像只躲雨的蜗牛。正巧她想一睹小美人的真容呢，这煮熟的鸭子送上门，还能让她就这么飞了？

“男女大防本就不是什么铁律天条，我们江家从来也不在乎这个。你把灯笼给我送过来成不成，我腿有些站僵了。“江幼芝对着门喊，声音不大却风流得很。只听得屋内一阵悉索，小美人竟戴了个遮风挡雨的斗笠出来。这还怎么看脸?不过这身段倒是美极了，如同岸芷汀兰。
小美人走得有些慢，估计是斗笠挡着视线了。几十步路被她走出了亡国公主“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的气势。江幼芝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时候耳聪目明的人都无法回避这种浓烈的挑逗意味，齐娥被她这几嗓子吓得直接定在原地。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霎那，江幼芝大步大步朝她走来，趁她还未反应过来，握着她的手将灯笼一把夺过。顺带着也看清了她的下半张脸——瘦削但粉嫩，似乎还带着未消的稚气，但薄唇微抿，凝结着高唐的云雨和云梦的波泽。
她是不一样的，不是明月那样儿的也不是金枝嫂嫂那样儿的，她不如她们明媚爽利。但她也不是春桃和菊芳那样儿的，她比她们还要内敛羞涩。哎哟喂，可是她是真的招人惦记呀！还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呢！
江幼芝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天光大亮去找，人家早心甘情愿忙不迭地回了她哥哥的公馆。江幼芝只得自己寻些乐子，带着满院子的人上山去赏梅泡温泉。冬天来了，那可不得做点儿有意思又健康的事情嘛。不然人间苦寒，等着那日月来煎人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