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狼崽、牧羊犬、羊群、头羊和人(3)

不过话说回来，赛伊格亚的“无所谓”式安慰并没有多么大的作用。毕竟人类这种生物，或者说所有的基本生物都是会让自己的错觉欺骗自己的。大家看到猫就以为是猫，难道不能是披着猫皮的外星人机甲吗？大家听到杀人传言就会害怕，难道不能是某个人随口开的玩笑吗？
德川龙之介也终究没有跳脱出被错觉摆布的认知，看到遍地血腥腐臭便以为自己也很快就要死去哩。虽然赛伊格亚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真相，但是他不敢相信。在他的心目中，自己一直都只是一个弱小而又平庸的工具人罢了。当初自杀时他确确实实有过想要活下去、想要证明自己、想要找到生命的意义，但是之后便后悔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连自杀都做不到。
从东京塔一跃而下之时，他以为自杀是自己反抗这个千篇一律世界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是他的失败也使他潜意识中认定了自己根本没有特别之处，认为自己终究只能任由那些支配世界的大人们肆意摆布。从被范海辛带来冥王星，到赛伊格亚突然从脑中和自己对话，龙之介所能感受到的并不是自己“潜在的神灵超能力”或者“高贵的附身者身份”，他感到的只有心中隐隐的不安。
是的，自从进到这个基地开始，龙之介就一直在不安着。从资本家的压榨，到突然出现的“大哥”；从“世界是个故事”，到“没有人形的亚当·斯玛氏”；从阴森压抑的军事武装押送，到莫名其妙的附身者小社会；从“自己被鬼神附身”，到试验场地上遍布的血浆和骨渣。这里充满诡异，没有常识中连贯的逻辑，龙之介一时难以接受；甚至，这一系列事件，让他回想起身为实验品的时光。

读到这里，是否还有读者记得龙之介13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嘛？
13岁时，对龙之介影响最大的不是学哥德巴赫猜想，而是被父母“抛弃”。龙之介的父母将他送到亲戚家；亲戚嫌他碍事，又将他移交给日本政府。而日本政府当初之所以收养他，并不是出于人道主义，而是将他送上了手术台，成为了“大日本精英改造企划”的第一批实验品。
受限于“人权保障协议”，政府不得不投入大量资金确保实验品的存活，但也仅限于存活而已。大脑改造的痛苦是难以想象的，并且时常需要对大脑进行过量的刺激。龙之介只有在睡眠的时候能稍稍轻松一些，即便他睡觉时也会感觉有一群螳螂在脑袋里撕咬脑组织。
（欸嘿，大脑被改造的龙之介很惨吗？等到剧情中后期可是要有更加“自由”的情节口牙！）
自13岁之后，龙之介就已经“人间失格”（失去作为人的资格），丧失了人的道德，丧失了人的希望，丧失了人的自知。这样一来，也很容易解释他为什么要在公用女仆机器人上“乱涂乱画”。
就像考试考砸了或者面试碰壁了的社恐宅男，回到家后突然在网上发现瑟瑟漫画一样嘛！
甚至龙之介自己都有着一个“管哥人格”，专门负责利用性冲动缓解压力，完成“负责疏通抑制性神经递质的伟大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