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本居小铃】天上掉下个铃妹妹（上） by 白槲女士(10)

夏天，小铃跟村里的女孩子们学过一阵子针线。她待在庵里的时间少了，文几次没遇见小铃，有时就不高兴地说她：“寻常人类女孩子家家弄的东西，你近来总这么有兴趣。”小铃只是反驳她：“我就不是人类女孩子了吗？远在云上的天狗大人又怎么会看得起小小一个裁缝呢？”在文学世界可以畅谈的二人，碰到属于人类的最平凡的劳作，便只能分道扬镳了。
入秋，射命丸文又一次扑了个空，天气还不大凉，庵里放着大盆的井水。射命丸文绕到案桌后面，只看到一块布艺封面的活页速记本，野菊紫的布面上绣着一叶红枫，红枫的中心是黑色的小圈号，在天狗的文字里，它的意思是“文”。射命丸文心跳漏了一拍，她一下子明白了究竟是怎样一回事，这时小铃从书柜后面钻出来，向她讲解，自己是如何读到外界这种能更换内芯，而外壳始终如一的笔记本，如何满世界拜托巧匠，又是如何印出这些带着点阵和竖线的纸，打上孔，装在里面。文怎么能还不明白小铃的意思，看，这种纸只有铃萘庵才有得印刷吧。以后就要多多麻烦你了，小铃。
文在的时候，庵里通风会好上许多，天冷下来的这阵子，文会叫风先过一过火炉这边，等有些暖了，再吹向小铃的座上，有意无意地撩拨她的发丝和绳铃，发出令人心醉的铃响。文这么做，偶尔也惹得低头看书的小铃瞄她一眼。

有一回小铃好像忍无可忍了一般，憋出一句：
“你总是这样戏弄我，我不要和你好了。”
文没在意，只是随口接着话头打趣：“你的话说的，我们当下很好吗？”
小铃被她呛这么一下子，又回道：“不好吗？”
文却突然没声音了。
良久，文才说道：
“我问你，你想我和你好吗？”
“……嗯。”
“你可想好，我是妖。”
“也不是不可以。”
小铃说这话时埋低了头，眼中是带有惊慌的欢喜。
闷雷滚滚，天如四更黑，天狗们倾巢而出，羽翼简直要化在深空里似的，无畏地穿梭在雨云之间，蚕食、驱散滂沱之雨，只领头的大天狗悬于黑天之上，阴沉着脸，听着下属汇报。
“报告大人，山里的雨基本治理完了。”
“报告大人，人间之里方向还缺人手。”
“报告大人，守矢神社那边回消息说，不用太过担忧，雨自然会停。”
“报告大人，河童那边……河童……”
“河童那边什么？快说！”
“河童那边的坝，溃了——”
“轰隆——”
惊雷一炸，大天狗回望更深的山里，最上游九天瀑布的方向，那里平静极了，根本没有半点灾厄的预兆，显得荒诞异常。而妖怪山的水系最下游，正是人类将要收获的稻田。大天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般宣布：“所有队伍听令，只留各队副队长在这继续御风驱雨，其他人都跟我去守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