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一念花开凤眼戒》作者夜游宫(11)

这一夜月光明亮，我半坐在丫丫粉红色的小床上，给她哼哼自己也搞不懂的调子。她抓着我的手，每次我准备抽手出来，她就会惊醒，她几乎是喃喃了一整夜“我不是故意的”，我于是在床头坐了一整夜。
这一夜右眼窝隐隐作痛。过了几万年，这种剧烈的疼痛对凤凰来说也难以愈合。
凤凰的眼睛是火之精魂，而凤凰本身又是火属性的羽族，失去眼睛不单是肉体上的伤害，于精气，修为等各方面都是巨大的损耗。别的不说，以后和那个绿牡丹打架是绝对打不赢了的。
但我从没有后悔过，在那个漫天火光和血雨的什刹海，为了救丫丫而剜了右眼。
那时她被三足乌捏在掌心了，她已经修成人形，是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就和这一世的丫丫长得一模一样。她不哭也不闹，三足乌烈焰似的爪子在她脖子上勒出深深的焦痕，她眼窝里干干的，眼泪都没有。
“你杀了我吧，让我和他们在一起。”她的眼睛盯着地上那些亲人们的尸体碎块。
三足乌桀桀怪笑，“我怎么舍得杀你呢，你是我的护身符啊。”
“那你杀他的时候顺便杀了我吧。”她用无比卑微的眼神看着我，“我很容易死的，不会费你什么力气。他撕碎我姐姐们的时候，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求你了，杀了我。”

我看着她那个绝望的小眼神，心脏突然一丝抽疼。
但我要救她，就需要在一秒之内制服三足乌，否则他的爪子抖一抖都会捏碎她的脖子。思来想去，最保险的办法，就是用凤眼直接封印。
我就这么剜了右眼。有够疯狂。
10.
天光微明，晨曦初露。
这是黎明时最静谧的一刻，外面有清洁工的扫帚轻轻划过地面的沙沙响声，反而更觉出安逸的幸福。是的，幸福。所以我并不后悔，救了这个孩子之后，带着她来到了人间，尤其是这一世，和她，还有隼在一起生活的这些年，不知不觉的，生活突然充满了欢声笑语，每一个片段回忆起来都可以被称之为美好。
这种微末，但却能轻易让人满足的幸福感，是我在以前几十万年的神族日子里都不曾有过的体会。
在人间，这种羁绊叫：家。
我靠在床头，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第一缕阳光落在她脸上，将小孩子粉嫩的皮肤照得透明。睫毛动了两下，她睁开眼睛看到我，却没有和平常一样露出灿烂的笑容，眼神充满阴郁。
“丫丫。”我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轻的吻，“现在，你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