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雪(3)

像是在一瞬间被悲惧与惶恐不安攥紧了所有的视线与呼吸，愈加模糊的视线中浮动着缥缈的光圈。
那是紧紧的，死死的被粗暴钉在血肉中开始溃烂流脓的棘刺———对她的感情。
再次见到心爱之人的面庞为什么会如此痛苦？苦涩又粘稠的汁液从心底一点点流出，直到溢出满嘴的苦艾味。
她从门口走到了她面前，很慢很慢。
芽衣没有开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就是面前的那个人，一如她拯救世界时一样耀眼。
指尖、掌心、掌根。枯萎的常春藤一点点攀上了冰冷的玻璃。
她的体温不会这么冷的。
芽衣这样想着。
这是在对她早已失去意义的寻求嘲讽吗。用力到青白的指节，她碰不到她的手，就像在夜晚无数次重逢的梦里。

芽衣没有出声，她只是贴着玻璃壁慢慢的滑跪在地上，一起的，还有和她一样无力的泪滴，一切都静静的，轻轻的飘落到冰冷的地板上。
一个人要有多温柔，才会希冀自己的哽咽不被那远方无归的人听到。一个人要有多痛苦，眼泪才能不假思索的夺眶而出。
穿过培养液而显得幽静的微光打在芽衣身上，消瘦而孤怆的剪影随着培养液而摇曳，只是看不清的面容上，似乎闪着些什么东西。
寂静的黑夜中传来了呜咽声，懦弱无能的勒紧自己的肩膀，直到本就艰难炙热的呼吸弱不可闻，仿佛这就能抓住逝去的一切，抓住她生命中唯一的光。
她真的好想她……，如果只是这一次的话，不要紧的吧？只有这一次，芽衣不想再紧咬着衣襟，在同样温柔的月光下，只能将哭泣声咬碎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