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梦》连载：134【回首向来·通天之道】下(2)

听师弟说，通天从北海回到华夏中土，正遇上春秋年间，诸侯混战。他想要对世人有更全面的认识，于是化为平民，游走于诸国之间，观察着这片土地上的所有混战。每当数万人大战一场，哀鸿遍野之时，他都站在远处，亲眼见证。通天以为，这天下间诸多不义之战数不胜数，比起当年商周之际诸神参与的战争，更是糟糕透顶。通天在人间游走几十载，目睹了不下百场战争，而后信步来到洛水之畔。
师弟说：“那日我垂钓半晌，满载而归，远远就看见通天身上散布的戾气。我知道他早晚会来找我，早就准备好了一番说辞，请他到我家中做客，给他炖了一条鲤鱼，煮了一壶好茶。席间我们谈及对人间的观察，他言谈中难以掩盖对世人只知打打杀杀的绝望。他说，‘世人皆惰，对于文明之进毫无心思；世人皆恶，汲汲于相互攻伐，乐此不疲。以此来看，恐难有前途。’我告诉他，世人并非只知残杀，近来在哲思、伦理方面也有不小进步，出现了多个十分了不起的学派。可通天却一个劲摇头，说师兄你误导世人良多，如今诞生的天理人伦观念，全都透着你的主张。天下交恶的局面，更是与你早先的干涉脱不了干系。”

“难道要把一切罪责，都扣在我头上么？”听到这些，我实在难以抑制胸膛中那股钻心般的疼痛……
伏羲并未因为我的不悦而停止，继而道出最要命的一句话：“他还说，人性皆恶，你对世人的误导已经无可挽回，非要重新来过不可！”
我大惊失色，拍案道：“重新来过？！难道他要泯灭苍生不成？！你没拦着他？别忘了我们一起立下的重誓！”现在，我终于明白，观察者之约绝非一无是处。
“我当然拦了，劝他收起对世人的怨念，多些耐心。我跟他说，你只在这人间游走了几十年，你的判断，仅仅是源自这几十年所看到的景象。你若像我一般在世间观察数千载，便不会有刚才所说的那种执念了。你可知诸神高高在上，观察这个世界，都希望世人能达到我们所说的那个‘破臻之境’，他们先前护佑着人们，并非是真的爱这些人，只是太过期待看到破臻之境的样子。你只有像我这样实实在在地长期在凡间游历，才能真正发现世人的智慧和美好。依我的判断，世人最宝贵的品质仍未受到我们这些天外来客的影响，仍有发展出超越银河中一切文明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