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栌仙(2)

杭瑶脚力颇大，一踢好几十步远，女孩们一边跑去追球一边笑骂她，拿落叶锤她，一时欢声笑语嬉闹声不断。
忽闻树上传来簌簌的声音，仰头一看，一位身穿襦裙的少女正坐在黄栌树上看她们，四目相对，杭瑶吓了一跳，树上的少女也吓了一跳，连忙躲闪，可她一动像是要掉下来，女官们忙跑过去，喊道：“别动别的！当心摔下来！”
少女手脚灵活，顺着树干溜了下来，众人见她没有丝毫损伤狼狈，手上衣服上连一丝尘土都没沾，又见少女十五六岁的模样，瞅着陌生，做派不像王公贵女，也不是乐舞二部中人，却也不见怪，宫中事无巨细，司部众多，各宫当差的宫女加起来有万人之多。
问从何而来，少女支吾着指了指树，有个小女官以为少女被问迷糊了，拉住她说，“想是后庭太大，小姐妹迷了路。”
少女点点头，说，“我在树上小憩，听姐妹们笑得开心，就看了看，本无意打扰，没想到还是被瞧见了。”说着说着，面上微红，秀眉弯弯，万分清丽可爱，杭瑶见她一双眼睛晶亮灵动，直往蹴鞠上瞧，就邀请她一起玩。
直到夕照的时候，大家玩的高兴，杭瑶把球踢得三丈高，四片皮子缝的旧蹴鞠踢得有破漏空隙，被黄栌树枝挑在枝头，平日里最爱讲笑话的女官大笑起来，说，“这下‘瑶大力’可要瞪眼了！”

大伙儿一听笑得直不起腰，少女一窜身跳起来把球抱在怀里，落了地还笑个不停。
明明无风，那高大的古黄栌却像秋风过隙，抖擞起来，发出沙沙簌簌的响声。
少女怀里的蹴鞠突然冒出细嫩鲜活的枝芽，叶子翻卷着长出来，眨眼间蔓延了整个蹴鞠。
脆嫩嫩的绿浮上夺目的红，像抱着个火球，还不够，那嫩芽快速翻卷着，眼瞅着蹴鞠上就长出了一株小树。
女官们惊奇的观望，那少女却惊慌起来，着火似的将蹴鞠抛了出去，女官们的目光追着蹴鞠，回过神来，那陌生的少女却已经不知去向。
再定睛一看，蹴鞠上的枝叶快速枯萎融化，又变回原来的样子，而几位女官再想提起，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位少女的样貌。
年长的女官摇摇头，只道，“宫闱中不可妄言怪力乱神之事。”
杭瑶等人便再没提起过，直到几位女官韶华年岁已去，放归婚嫁，老迈了，才当一件奇闻异事讲给旁人听。
（又及：想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