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 其四十二(2)

我能理解他身上的压力很大，要确保计划不会出错，必须考虑各种方面的细节，甚至还要准备planBplanC，但人类的力量是有限的，人脑无法承载那么大量的信息和思绪。可是我跑到这里来本来就是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妹妹，现在又要我回去。当然我没有把这考虑点告诉慕容明，出于不想继续烦扰他，也出于对妹妹是吸血鬼事实的保护。
然而在我做出行动之前，安雅却先一步找到了我，她出现的时机是如此凑巧以至于我不得不怀疑她是否这几天一直在偷听。我们躲在黑暗的小巷里，确保没有人能看见安雅，她惨白的皮肤暴露在夜间的火光下异常显眼。
“我们和解吧。”她开门见山地说，“我不会再强迫哥哥变成吸血鬼，也不会阻止你和慕容明交往。”
“那么代价是什么？”许久没有和妹妹说话，我习惯性地用和别人对话的心理去揣测她。
“我们是兄妹不是吗？从安氏公馆逃出来的时候就约定好了要相互扶持着活下去。”
“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这样对你说的。”她的这一番话让我醒悟过来，连忙向她道歉。
“不用在意。”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我年幼时期熟悉的妹妹，我们能够互相倾诉一切烦恼，也互相包容一切，就像两片严丝合缝的拼图那样。我趁着这股劲头，向她述说了我藏在心里的一切，我对她的恐惧，因为吸血鬼也因为她的不谙世事，我想要对她的引导，就像是慕容明说的对她就像是父母对待孩子一样希望她走上正途。

“只要我们能够一直在一起这些都不是问题。”而她听完后温柔的劝慰我，这一刻就好像身份互换，她是姐姐而我才是弟弟一样。在黑暗中，我们相拥着，时隔一个月再此体会对方身上的柔软和温暖，我贪婪地呼吸着妹妹身上略带铁腥味和一股我知道但就是想不起来的味道的体香，几乎是偏执一般地从头到尾梳理着她的每一根秀发，她也用她纤细而柔软的手在我的后背在我的胸膛我的手臂摸索着，试图找回那能够坚定地长久地无忧无虑地依靠的港湾，而且惊喜地发现我更加健壮更加坚实能够承载起我与她的未来的身体。
“在你行动之前，先喝一些我的血吧，吸血鬼的力量有助于行动的进行。”她提议道。
“可是我们的计划是在白天进行的。”
“那有什么关系，你拥有吸血鬼的力量的话，一个人就能在夜晚完成全部工作了。”
“好吧，那我先去和慕容明说一声。”
“先变成吸血鬼再说吧。”妹妹执意要求，“要通告有的是时间。”
“也行。”同意了她的要求，我与慕容明不辞而别和她回到了家。
我经常性地感到生活有一种不真实感，时间的流逝似乎并不均匀，不像是沙漏里的沙子反倒是像皮袋里的水会随着手施加压力的轻重而改变流速。而这双手并属于我们自己，而是某种若有似无的凌驾不仅仅是单个人类更是全体社会之上，歌剧里称之为命运，佛家称之为因果。我这里指的并非是快乐时间短暂而痛苦时间就觉得漫长这样的即时感受，而是在更长期而且宏观的跨度里，人生的时间如同粗心的粉刷工人画的线一般时而膨胀时而收缩。回首过去，会因为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改变的枯燥而感慨时间如白驹过隙与自己的碌碌无为，也会惊讶于竟然在一段很有限的时间了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而怀疑是否是记忆出现了错乱。把安雅从医院接出来过去了九个月，我和妹妹从安氏公馆逃出来也已经五个月了，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或许是因为进入青春期正在长身体的缘故，明明距离暑假我和父亲接安雅出院才不过八九个月，当时的我只比安雅高一个头样子，现在已经要完全地大上一圈能够把她包裹住抱在怀里了，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很难有人会相信我们俩竟然是同一天出生的双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