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9(2)

当中不在少数的一批人在进入这座城市的第二天就出现了行动迟缓，皮肤发灰冒出褐色斑块并逐步溃烂的症状。感染当然不是进入这座城市才开始的，而是早在他们取用下游河水的某一天。那些早先做出迁移决定的持有木仓械的基地高层人员在一切发生后，又一次做出了“英明”的决定——放弃所有被感染的人，撤出这座城市。
摒除一切风险对于那些没有出现感染症状的人来说自然是很好，但那些被留下的人在一片压抑沉寂中，终于爆发出了不满。
他们平日里，为了不至于被抛下，做着最苦最累的活，吃着最少最差的食物，甚至于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所谓幸存者而劳作，他们根本不至于因为过量接触污染源而感染那种可怕的病毒。
推搡殴骂之间，人群中的某个角落里突然爆发出处一声刺耳的叫喊，所有人都愣住了一瞬，只见平日里最和蔼宽厚的一个老伯，不知哪来的气力竟将身旁那个粗壮的汉子扑到在地上。
母亲不动声色地将洛冰河往后带了带，面色发白。
嘈杂的人群静默了一瞬，所有人都呆呆地看向那个方向，头发花白的瘦弱身躯将比自己壮实不知多少倍的汉子死死压住，鲜血如同打开阀门的水闸般从颈部的破口喷涌出来。

不消片刻，原本高昂刺耳的尖叫变成 “咯…咯……咯” 的怪响。
“艹”
不知谁，骂了一声，仿佛是为了应和他似的，那位方才啃得正起劲的老伯，兀地抬起头，原本就因苍老而浑浊的双眼，此时空洞的仿佛要把人吸进去。
他好似迷茫的四处张望着，忽然喉咙里发出高亢刺耳又明显区别于人类的吼叫。
众人这时才像是被按了启动键似的纷纷发觉那种可怕的感染物真的在他们之间——爆发出来了。
一时间，哀嚎声、尖叫声此起彼伏，方才界限分明，剑拔弩张的人群四处奔散，现在哪管得什么阵营派系、什么携带者和普通人这要是给来上一口，管你是不是真的感染了病毒都是要玩完。
推搡之下，洛冰河母子这对老幼病弱，自是落后许多。
方才，那个不知还算不算得是人的老伯一嗓子，把外头游荡着的怪物都引了进来，人们叫嚷着，浑然不觉此时的行径只会将那些东西刺激得愈发亢奋。
他们跟着一群人四处乱撞，或许是因为工业时代留下的习惯，人们自然而然地都觉得，有水泥框架蔽体的地方要更有安全感，一行人仅跌跌撞撞地跑进那些不晓得废至了多少年的高楼里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