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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噩组】无尽夏(5)

这就是她等待的原因。塔莉莎希望他回来,因为爱他;塔莉莎亦希望他战死,因为那意味着她不必亲手杀死他。她日复一日等待消息,两个好消息任选其一。
最终他所在的那支编队凯旋。塔莉莎隔着人群向他招手,瞧见他跟来后便拐进错综复杂的巷道。躲避空袭的日子让她比她的恋人更熟悉巷子的布局。她轻轻松松绕到他背后,在三十码外瞄准他的上左背,扣动了韦伯利左轮的扳机——准心是偏的,塔莉莎也没想去校准。她的恋人要死于意外,死于流弹,而准确击中心脏的流弹实在罕见。因此,这位轰炸过柏林的空军中士要在胜利的日子万分不幸地被一颗“流弹”击中大动脉,在与喧嚷人群仅一墙之隔的小巷里,万分痛苦地因失血过多而死去。
塔莉莎看向相邻瓶子中的褐色眼珠,一张青涩的面容于她脑海中浮现。是维多利亚晚期的事了吧。那时这对眼球还待在一位有些粗心的试剂店学徒的眼眶里。那是个脸容青涩的年轻人,每当感到窘迫时便会无意识地抓挠自己乱糟糟的卷发。他时常把试剂的用途搞混,往染料里错加香料或把色素滴进止痛药水都是家常便饭,但他要求的工钱最为低廉且没有捅出过很严重的篓子,所以始终未被辞退。她还记得小学徒送她第一件礼物时的样子,紧张到连话都说不流利,只会一个劲儿把东西朝她面前推。她收下礼物后半开玩笑地在他面颊上吻了吻,年轻人“腾”地红了脸,又开始挠头发了。

【绮噩组】无尽夏


小学徒没能活着送给她第二件礼物,因为粗心的他“意外”地把一些铊加到了自己的杯子里。店老板感到很可惜,因为工钱这么低廉的学徒不好找;同时又庆幸中了铊毒的只是学徒而不是主顾。小学徒的尸体被运出店门后就没人在意了,塔莉莎轻松地找到他,剜下他的眼睛,把它们装进他送的那件礼物——此刻她注视着的这只鸡心瓶。
再旁边的那只瓶子里只有一颗眼球,腐坏程度比前两对高一些,但还能辨清墨绿的虹膜。这枚眼珠属于19世纪初一位19岁的贵族小姐。由于患了肺结核病,她比同龄的女孩们更加苍白纤弱,性格也更怯懦,与人搭话的声音总是十分细微。但偶尔她又会表现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勇气,可以为了一个缥缈的绘画梦想和塔莉莎的只言片语私自逃出家门。为了不让她被族人找见,塔莉莎在城郊为她置办了一间阁楼。白天她待在里面作画,入夜后塔莉莎才带她出门幽会。“我简直是个塔楼公主。”她曾这样说笑着回眸看正为她挽发的塔莉莎,“这里的布置不比我家差,墙纸多好看!”
她说的墙纸是用法国的“巴黎绿”染色的,典雅美观,但染料中含有砷,用作装潢便是慢性毒药。其实那时还没有“砷”的概念,但与御——一位能在真正意义上永生的东瀛狐女——的一面之缘,让塔莉莎比那个时代的人们更早明白了“巴黎绿”的妙用。塔莉莎还记得东瀛来客的原话:“要用到那种材料啊……真是奇怪,在东方那可被称作砒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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