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歌悲决（三）(2)

蝎王坐到赵敬旁边，温柔的给他理了理衣摆，又歪着头状似天真的问道:“义父，如今琉璃甲与钥匙都已经在蝎儿手中了，此行我们便就要去武库了，您多年夙愿便就要了结了，开心吗？”
赵敬只是紧闭着双眼，既不搭话，也不出声，好像只是一具无知无觉的木偶人。蝎王见赵敬装聋作哑的姿态，也不生气，甚至称得上是心情愉悦的吩咐毒菩萨拿出茶具泡起了茶。
温壶，投茶，润茶，冲茶，一套胜雪似玉的龙泉青瓷茶具在幽碧的茶水映托下显得尤为温润雅致。
蝎王作为恶名昭彰的杀手首领，做起烹茶煮茗的风雅事来，却也是得心应手。
上好的新茶在水中激荡回旋，出汤分茶却只小心翼翼分出一杯，被蝎王捧起喂到赵敬嘴边。
赵敬睁眼见递到嘴边的茶汤也只是冷漠地转过头，然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毒菩萨看赵敬这副样子就来气，正待发作，被蝎王一个眼神又制止下去，骂骂咧咧的钻去马车外吹风了。
“怎么了，义父，您最喜欢的龙泉茶具，最喜欢的洞庭碧螺春，蝎儿可是怕义父不适应，特意带上的呢，”见赵敬不给面子，蝎王也不生气，像是习惯了这般对待，只是放下手中端着的茶杯，搓了搓自己被茶水烫得发红的指尖，“蝎儿的茶艺还是小时候义父您教得呢。”

“还记得刚开始学茶艺的时候，蝎儿总是做不好，后来去给义父您奉茶的时候，还经常弄错。”
“不过自从一次义父你为了这个发了好大火，还把那杯滚烫的茶水泼到蝎儿手上之后，蝎儿便再也没有做错了。”
突然听蝎王说起了以前的事，赵敬紧闭的双眼颤动起来，蝎王依然笑着，看向赵敬的眼神却变得悲伤起来，“蝎儿怕义父生气，可是练了好久的烹茶，怎么义父如今连蝎儿的茶都不愿意喝了。”
“罢了，罢了，”蝎王重新端起那杯茶，在手中把玩着那茶盏，“义父救我性命，育我成材，多年筹谋却被蝎儿毁于一旦，想必现在只怕是多看蝎儿一眼也不愿。”
赵敬紧闭双眼歪靠在车厢上，视蝎王于无物，仍由他一个人自说自话的发着疯。
另一辆马车上，安庆绪独自一人危坐着，手下压着之前让人所调查的有关蝎王的全部信息。
蝎揭留波，应为南疆苗族，具体出生不详，少时被赵敬所救，随其来到中原，口称义父子，扎根太湖，创建毒蝎后，江湖人称，蝎王。
洒洒洋洋的数行字，记录得却是一个人半生的颠沛与流离。
安庆绪看完这些实在说不上是有用的信息，沉默了半晌，将这张纸细细地撕碎了，扔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