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一双人(2)

屋里光线昏暗，乔天涯进门的时候不小心弄出了点动静，床上的人不为所动却惊醒了床榻边的虎奴，虎奴优雅的舔了舔爪子踱步到乔天涯脚边蹭了蹭，乔天涯躬身抱起他走到床边，拉开帘帐缓缓坐了下去，床上躺着的正是姚温玉，只见他合衣躺在床上，银色的丝线缠绕在他的衣服上接着窗外仅有的雪色发着幽暗的光，姚温玉本就冷白这身衣服更衬得他宛如天降谪仙让人不忍指染分毫，乔天涯轻轻揽起他搭在床边的手，姚温玉依旧纹丝不动紧闭着眼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但是他发白的嘴唇无疑是在提醒这来人，这位天上而来的谪仙已经返回天庭过原来的自由的日子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乔天涯摩挲着他手腕上的红绳，粗糙的质感一下又一下的刺激着他的神经，原来所有人都已经死了，连姚温玉也不见了，乔天涯低头看着那张熟睡的面庞，红绳磨痛了他的手也磨红了他的眼眶，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心底汇聚到眼眶在呼吸之间无声坠落，乔天涯紧紧握住姚温玉的手，想把他的容貌刻在脑子里烙在心间，可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他所看到的一切
乔天涯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府外华灯初上，勾栏瓦肆中叫卖声不断秦楼楚馆里传来的吴侬软语里带着若隐若现的琴声，悠远绵长一丝不拉的传入他的耳朵里勾起了少年心底最柔软的回忆
明媚的阳光下和煦春风里，他也曾手把手的教姚温玉弹过这首曲子，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握上那只手，两个世界就这样交叠在了一起，他们谁都没有私定终身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把彼此紧紧留在身边

清寒的月光穿过层层阻碍透过稀疏的树叶打在乔天涯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避开嬉闹的人群指向某处，乔天涯看着脚下的黑影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影子的尽头是一家酒馆，这家店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门外挂着的招牌蒙了灰遮盖了部分生气，馆内木质的地板在人们反复的踩踏下发出沉重的闷响同时也带出阵阵精酿的味道，乔天涯本能走上前去，等到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坐在他最熟悉的位置上了，乔天涯以前是酒馆的常客小二不敢怠慢他，往桌子上置了几盅他平日里最爱喝的酒之后就悄声退下了，敞开的酒盅里散发着淡淡的呛鼻的气味，这本就不算是什么好酒，只是乔天涯常年奔波在外饥一顿饱一顿惯了什么好酒刀塔手里都算是暴殄天物，再加上军队纪律严明也喝不得酒索性就这么算了
乔天涯拿起一小盅酒仰头一饮而尽，冰冷的酒水划过咽喉浸过肺腑随后蔓延到四肢却堪堪避过了那颗支离破碎的心脏，乔天涯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眉眼也遮住了他发红的眼尾，平静的酒面上坠入了点滴晶莹泛起层层涟漪，苦涩的眼泪混在辛辣的酒水里像把钝刀一下又一下的凌迟着他的心脏，过去的承诺浮上心头，姚温玉受伤之后喝不得酒，自己便打趣说让他看着自己喝并且许诺为他喝遍天下好酒，不曾想一切还来不及实现便如同镜花水月般转瞬即逝
少顷，几盅酒已经见了底歪七扭八的放在一边，乔天涯跌跌撞撞的走出酒馆，方才还喧嚷的人群已经不见了踪影，乔天涯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虽说已经快到早春时节但到了晚上还是有些许冷意，明明才喝了酒可是乔天涯仍然觉得全身彻骨的寒冷，他想找一个休息的地方可是浮生偌大竟找不出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家的地方，久经沙场的大将军第一次露出了稚子般迷茫的眼神，沉重的醉意吐着毒蛇一样鲜红的信子沿着全身的血管盘旋而上散发着致命的诱惑，乔天涯只感觉眼皮越来越沉，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一袭白衣的姚温玉正笑着缓步走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