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影》 Blinding Shadows【第四章 船难】pt.1 海上幻雾(2)

梅儿惊喜地转过头来：“啊呀，午安！第一次入睡呢，暗影。”
暗影皱着眉痛舒活颈部，可以看出其睡姿并不标准：“除了沉睡前的眼皮打颤，一切安好。说来诡异，我感觉这是一次沉重的眨眼，总是会想起那些濒死的时刻。”
“这是睡眠，暗影，一个人每天必经的流程。”师父回答。
“总之这种感受很怪异，师父。”暗影慢步踱到船头，警戒地注视着前方天空映现的种种诡谲。从天边浮现的一小抹灰云使湛蓝的青天出现了瑕疵，顺着那片平淡无奇的灰云向下扫视，这仅是海面蒸腾而起雾墙的冰山一角。这片形成水天一色的雾墙劘去了海平线，仿佛是被一支蓝灰相间的笔刷一带而过。
师父和梅儿感受到了暗影异常的紧张，越过栏杆看向面前的海水，它正在沫沫地气泡，但是偶尔溅上甲板的水滴却不是蒸腾的。
一股丝凉的海风袭过暗影的面庞，换作往常他或许会若无其事地继续欣赏海景，但是这次却让他开始抚摸刀鞘，刀鄂已被拇指推开，有一个突兀的念头涌上心头：这是死亡之雾。
“暗影，有船只。”梅儿指示道。
如梦初醒似的，暗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注意力竟浮游在那一片雾中，对在其中的一大块黑影视而不见，他狠命地摇着头，试图去直视那一个从海雾中涌现的巨物。三人像是被冰冷的海水侵蚀一般，脚底不知不觉地麻木在原地，海面之下的不深处泛起了一小阵颤动，接连的洋流已经使新月号不断地昂头。诡异的是，周遭的海域并非皆如此险峻，梅儿观察到数里远的海面依旧风平浪静，紧接着，最高的一次浪头径直拍中了梅儿肩头，她被一股力量击倒。

来不及去扶起梅儿，暗影和师父一并磕碰着倒地，船头被撕裂成一片片的，炸向四面八方，从中冲出的是一块冷冰冰的金属，待到木屑飞舞着散去，暗影看到了其真面目：这是一把巨大的砍刀，它从一块硕大的木板中伸出，而新月号撞击在其上，所亏是娇小的船只，否则船身早已被斩断了结构，就地粉身碎骨。
“暗影，顶上。”师父试图扶着藕断丝连的木板站起，同时指着左上方的天空。
暗影握刀的手指稍微松弛了一下，这并不是简单的灰雾！在三人迟疑片刻之时，海上迷雾的真面目已经闪现在身旁——一艘硕大无朋的战舰，足以遮天盖地，而从吃水线伸出的巨型砍刀位于战舰的前半部分，后半部分则埋藏在灰雾中。单从目测而言，这艘战舰的甲板至少有十二尺高，桅杆更是深不可测了，而正对着暗影鼻尖的，是一个黑压压的炮口。
梅儿在师父的搀扶下站起，一齐站在了船末端的位置。新月号的前半段龙骨被切碎，在中桅之处卡在了刀锋，现在它仿佛是一个精细的饰品，吊在巨型战舰的侧沿，甚至没有负隅顽抗的权利。
炮口中传来一小阵撞击声，内壁的颜色变得彤亮，暗影从未见识过这种装置，但是日渐犀利的直觉让他选择了弃船。“跳！快跳！”他冲着梅儿喊道。一个蹬步踩穿了甲板，跃过四级阶梯，双臂环住梅儿和师父，把他们推进海中，并往水底拖了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