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里的鱼13(3)

他的长大很平安，没有电影中的什么杀父仇人上门找他，亲生父母也从没出现过——至少在他眼里没出现过。他对于亲情这种概念一向模糊。养父母在严浩翔十三岁的时候就全都外出工作了，留下严浩翔一个人照顾他，而他一向是把严浩翔当成……一个朋友。
小时候也有人问他爸妈去哪了，他也只是习惯性地说自己是个孤儿，而不会说“我爸妈去外面工作了”。他无法将养父母当成真正的父母来看，“爸妈”和“哥哥”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一点都不重要。
什么感觉呢？明明不属于这里，却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张极算是他人生中一个特殊的过客，只是在他们相遇那一刻开始，两人就注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的交集。很奇妙的，他们之间那层若有若无的隔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朋友”这个词戳破了，一个巨大的、不真实的幻影，似乎什么关系都可以用朋友来解释——信任或背叛，爱或恨，依赖或断绝。都可以用朋友来解释。

他们之间的界限实在是太模糊，模糊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礼貌，什么时候该亲密。
想起来竞赛的经历还是后怕。他是被拉进去的，那人的手掌很粗糙，捏着他的大腿勒出来一条红痕，躲在厕所里怎么洗也洗不掉，一边哭一边用自己的校服捂着伤口不敢出声。
他甚至快吓昏过去了。
不记得是怎么出来的——他好像对那些相对危险的经历都不太记得，就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人家家门口的一样，那些场景只会在梦里出现，哪怕醒来还是会感到害怕。
他明明没有那么干净。
鼻子一阵酸，偏偏又哭不出来。站在医院门口不知道该干什么，眼睛被风吹到发痛，准备离开时又被叫住了。回过头对上那张熟悉的脸，他有点不知所措。
“……朱志鑫？”
两人关系还算是亲密的，毕竟小时候住对门，常常到别人家去蹭饭。只是后来朱志鑫搬了家，又不在同一个学校，渐渐的就不联系了。但他还是习惯把所有心事都对朱志鑫倾诉——除了对张极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