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可丽丝】《Lilybell Recoil》正篇：“残烛”(12)

安看着男人的双眸重归平静，那一刻，他感觉似曾相识的寒意再次爬上他的脊梁，这回竟然径直钻入他的大脑。僵硬麻木的大脑好像重启了，突然间的清醒让安感到难以言喻的恐慌与彷徨。他的思绪被拽回时间的洪流中，在记忆的海洋中沸腾着，他顿时回想起以前任务中满地的鲜血与尸体，原本这些亲手作为的血腥场面早已司空见惯，反而这回竟然在记忆中令他怵目惊心。那些眼神，那些死者的眼神……愤怒的、焦虑的、麻木的，安感觉这些眼睛都死死地盯着他，最后全部倒映在面前男人的眼眸中，化为平静的清水。
安确实迟钝了一会，他的思绪飞越过重重血海，之后又如梦初醒般回到了现实。那惯有的冷血重新开始流淌在血管中，心率也回到了固定的节拍上，刚才的幻象瞬间荡然无存。安从回忆中走了出来，他横起步枪瞄准男人的眉心，命令道：“我最后警告你！把手举起来。否则我就要开枪了！”
“无所谓，我想为自己最后申辩一次。”男人的语气重归平静，脸上依然保持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微笑，“无政府主义也好，地下党也行，就算是那些胡乱作为的反社会疯子也罢……无论是什么企图的反政府武装，这也没有关系。但如果我们能联合在一起，至少也有掀翻这霸权、戳破这谎言的机会。我只是为那些压迫中的人们提供工具而已，一种能替人说话的工具。”

“我把军火卖给他们。不然的话，他们甚至连生命中最后的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话音刚落，男人从上衣里抽出一支手枪。
其实手枪还没来得及走出上衣，就顺着衣襟滑落到地上，随之而落下的还有淋漓的鲜血。男人的胸膛被几发5.56mm的子弹击穿，血红的花朵在他白色的衬衣上绽放。
“我恨枪。”安手中握着枪，冷漠地说。
男人举起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又露出了体面的微笑。似乎带着一种无微不至的体贴。
“没事，孩子……”男人的嘴唇缓缓颤动，用尽了全部气息吐出最后一句话，“你会喜欢它的……”
安垂下枪头，上前查看着倒在椅子上的男人。男人的头耷拉了下来，浑浊空洞的双眸中似乎残存着些许温度。
其它两位队员站在原地，他们发现安好像看见了什么，就像见到了张牙舞爪的恶魔。安的眼神有一刹重现了惊恐，然而那种神情只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就像过眼的云烟一样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未曾有过的，陷入疯狂般的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