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紫 药杳幽兰香(2)

“哦？紫女姑娘这么说，难道？”韩非又瞥了眼那不可名状的药酒，察觉到紫女嘴角掠过一丝不可察的微笑，他毅然拿起酒樽，一口气喝完。
“如何？可有公子想象中那么可怕？”紫女冁然问道。
“诶，好像还可以。”韩非饮罢，细细思索后得出了这个结论，“紫女姑娘，你在这药酒里加了什么？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紫女饮了口兰花酿，看着韩非道：“也没什么，一些寻常补身的药草罢了，公子觉得可以就好。”
紫女说着，眼神不自觉地游离开，最后似乎在轻声自语：“这样，我也不算白费功夫。”
韩非看着樽底残余的药酒，不禁好奇：“紫女姑娘，从前我只知道你会炼香、冶毒，没想到，你连药理都精通！”
紫女听了，却敛起笑意。
“往昔行于七国，为了自保，免不了打斗杀人，身上带伤是常事，慢慢的，对一些草药也就熟悉了。”
韩非听闻却忽然僵住，透过墨眸，他好像看不清眼前的这个人。她方才说这些话时，是那般不在乎，带着自嘲的语气，好像故事的主人公不是她自己，仿佛行于山林红尘间的，都是她的过客。
韩非的心忽然被揪了一下，微疼。
“紫女姑娘，”韩非小心的开口，“那时候，很疼吧？”
紫女有些诧异地看着韩非，这不像是他会问的问题，但紫女心里好像忽然被什么填满。
她指了指韩非的右肩，半开玩笑地说：“公子那时不就知道受伤是什么滋味了吗？难不成连后来挨的三百鞭也忘了？”

韩非笑着挠了挠头，心下却零落凄然。回想起当时身上带伤，若是可以，又有谁愿意满身伤痕，只是为了生存，不得已而为之。
此刻房里的气氛已被紫女调和，但韩非仍正色道：“乱世流离，任何人都不可能独善其身。非知道，紫女姑娘和卫庄兄都在尽力保护我，但是，如果一定要走进荆棘深处，才可实现我心中的愿望，那么哪怕要受伤，非，在所不惜。”
韩非说得坚定，紫女看着他的眼眸，如同深渊不可见底，层层迷雾下，不知还藏着多少心思，却有着一股神秘的吸引力，引着人走下去。
许久，紫女拢了拢盛酒的器皿。“公子精神可嘉，但，你的命不只是你自己的命，不是吗？流沙铺下的是一张要遮天蔽月的网，公子不能让自己第一个死在里面。”紫女有意无意的加重了语气，“好了，我就不打扰公子了，我给公子点些熏香，公子好好休息吧，这几日朝堂之上，公子也辛苦了。”
“那，多谢紫女姑娘了。”
紫女把弄着熏香，忽听得身后韩非道：“紫女姑娘也要好好保重自己。”他说得温柔，紫女指尖微顿，又急忙掩过脸上的情绪，退了出去。而韩非则枕着玉枕，渐渐睡了过去，兰香淡淡，氤氲缭绕，一觉无梦。
等到韩非再醒来，夜幕早已降临，紫兰山庄已点上烛灯，昏黄的烛火虽微弱，却使韩非感到安定。此刻，他已忘了那枯黄的落叶，这昏黄的烛火，令他欣喜，他会更加坚定地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因为，他知道有人会一直陪着他，陪着他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