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我想看海》04-所有的蓝(3)

“你提醒我了，”王厈说，“我坐在墙上，看到墙后是高度城市化的李县，而画家却只想住在海边……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祝与鹤摇摇头。
“好，那个什么观察测试，我全都不需要，你可以走了，还有附近的看守也一并回你们医院去，我现在可以出院了。”
王厈冲祝与鹤摆摆手。
“啊，好。”
祝与鹤点了一下头，提起地上的饭盒准备离开。
“还有一件事，王画家走之前，让你……好好照顾自己。”
王厈冲祝与鹤笑。
祝与鹤不住地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观景台上就剩下王厈一个，风呼呼吹过来，让他的病服下襟乱摆。
现实中的海还是差点意思，王厈看着海想。
他走回画家的小屋，一套桌椅、一张小床、画纸铺了一地，颜料尽是冷色调，就这些了。
也没啥稀奇的，王厈想。
他在桌子的抽屉里翻到一罐白乳胶，罐子里有个刷子。
于是他开始用乳胶刷墙，用画家的画稿把屋子里里外外装修成蓝色，和海一样的蓝。
贴完墙面，他就从屋外取来消防梯，把天花板也变成蓝色，然后是地板、桌椅、床铺。

他扔掉白色的床单被罩，把海色的纸粘起来盖在身上，然后在床上躺下。
王厈闭上双眼。
王厈从断崖上爬起来，一身黄色的泥灰。
他立刻趴到断崖的边缘探头向下看，没看到人的尸体和血迹，于是他从旁边的斜坡慢慢走下去，腿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他来到断崖的正下方，地面已经全被沙子覆盖，不远处就是海，他听见海浪招揽他过去。
他一瘸一拐走到海边，海面已经没过他的两只脚。画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坐着，半个身子埋在海里。
“你爹死了。”
“你爹才死了。”
“去你妈的。”
他们放声大笑。
“有想过以后怎么办吗？你会继承一大笔钱，难道就在海边过一辈子？”
“我不走了。”
“也行，安居乐业嘛。”
“我说的是，在这片海里不走了。”
画家指指眼前，他的手还浸在海水里，在阳光的闪耀与散射下变得弯弯扭扭。
“什么？那这具身子怎么办？”
“送给你了，王厈，为了弥补，也为了，感谢你。”
画家冲他笑，咧出的几颗黄牙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