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会有期————《祈雨》序(3)

「大祭司？那可是仅次于神明的最高之人啊！你前程如此光明，为何还和偷偷阅览禁书？」
「神都是帝国的统治中枢，复杂的明争暗斗是我这个晚辈不曾涉猎的。神明从未显露真身，旨意也皆由大祭司下达。大祭司代理神明治理整个大陆，如此重要的权力背后自然有人的斗争。
现任大祭司林济任期将满，又与家父不和，自然无法容忍庄家夺取这个重要的位置。那要用什么办法呢？一个小小的文渊阁守藏使，犯下了私阅禁书的罪名，难道不是很天衣无缝吗？」
「无论是什么人，哪怕是大祭司，也都要接受神明大人的监督。你被神明大人亲自选中，有神明大人庇护，大祭司大人又怎么可能动你分毫？」
「哈哈…其实我也想知道，神明大人的“庇护”和“监督”在哪里。他们悄悄打开禁书阁的门禁，再诱导我去阅览禁书，再记录下详实的证据……
待到时机成熟，只需要先斩后奏，再向神明禀报“那个巫女偷窥禁书拒不认罪还意图逃亡，我们已经将其捕获斩杀”，不就可以永绝后患了吗？」
「……可是，可是如果认罪的话，应该不至于如此吧？神明大人怎么可能会随意的容许他们杀害自己的爱徒？」

「禁书阁的书籍我确实阅览了，那些书籍冷血的剖析着原先我想都不敢想的东西——神的统治、帝国的阴暗面、教廷对民间的压榨，甚至是上述这些东西运行的原理……
我深受震撼，但不等我多想，大祭司的一纸罪状就已经劈头盖脸下来了，我唯恐触怒神明，自然供认不讳。但哪知他们的目的不止于此，定罪的目的已经达成，那顺带着在做点什么，似乎也是可以的吧？打击政敌庄家、污辱一下罪犯什么的，岂不是皆大欢喜？」
「……」
「我被迫离开神都，没命的向西奔逃，一路上不知道看到了多少民间疾苦的景象…大祭司的手下和通缉令穷追不舍，我哪怕潜入深山也无处躲避。
所幸家母是碎月人，我早在幼时就已得知，在这大陆最西端还有海岛、还有未被神明统治的国度可供我躲避，我便改随母姓“宏道”，一路跋山涉水前来……总之，这就是我如今在此处的缘由。」
「……」
年长的巫女久久沉默不语。她依旧站在神像旁边，但已经不像原先那样坚定的护在神像前，斑驳的脸庞愈显老态，仿佛像受到重击般萎靡不振。许久后才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