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八乐章 节八(2)

“那面的外国人怎么看日本的震灾和核污染”？我问。
“他们都很同情日本，但是不仅仅是同情。很多客户把这次的事情看作是日本经济衰退的象征，并且开始怀疑日本的产品和服务”。
诚然，这一年对于我们家也好，对于整个日本也好，都是沉重的一年。如今大多数家庭的收入都减少了。今年爸爸升职做了部长，但年终奖还没有去年做科长的时候拿的多。而妈妈由于是公办学校教员，降薪的幅度和公务员一样惨，只不过没有失业之虞而已。最近电视机里常常报道大超市里物价降低的可喜消息，但在我看来，这只是因为不降价的话没人买得起。家综课上川边老师曾经讲过，价格的下降会导致需求的增加，但在我看来，超市里便宜的东西往往品质也会变差。如果有一天日本制造失去了品质的优势，大家都去买廉价的外国产品。那日本的未来又在哪里呢。都像冲田这样去做义工，或者像和奏那样去照顾商店街的生意吗？
我逐渐理解了爸爸在为什么事情而奋斗。他在守护许许多多普通的家庭，争取大家的未来。

擦完了客厅的地板，下一个是打扫我自己的房间。我大开着房门，即是为了通风，也是希望能和爸爸多聊几句。换完水的爸爸看着我忙碌的样子，叹了口气。干脆坐在了老钢琴的前面。 
我知趣的关掉了刚插上的吸尘器。难得听爸爸弹琴，稍微休息一会妈妈应该不会生气。
缓慢的节奏响起，爸爸弹起了以他的水平唯一可以背谱演奏的名曲，贝多芬的c小调第八钢琴奏鸣曲《悲怆》，第二乐章。
如今的我已经不是那个粗通音乐的孩童。我能清楚的听出来爸爸演奏中的错音和不适合的表现。但我更在意是爸爸的音乐本身。《悲怆》揭示的是一种生命的沉淀，一种对生活的最终感悟。爸爸演奏这首曲子的用意应该不仅仅是想怀旧而已。我记得去年的年度汉字是“絆”，越是这种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纽带就越加牢固。
我用湿巾把手擦干净。听爸爸演奏完整曲之后，我打开了另一侧电钢琴的开关。
“再来一遍吧，这次我也一起”，我说。
爸爸点了点头，两台琴同时奏起悠扬的旋律。演奏中我尽力捕捉着爸爸的身影，倾听着他的感情变化，改变自己的习惯配合着他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