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原战歌 第五章(7)

士兵们相互对望，都沉默了。
突然有人开口说道：“雷纳克，过来帮我按一下肩膀。”
雷纳克愣了一下，但还是走过去，把手放在那名士兵的肩上。等他手上用力，士兵的话从前面飘过来：“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不是每个人都适合战斗，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站出来战斗。”
“我知道...”雷纳克小声回答。
“如果抱着不成熟的觉悟，或者另有目的而踏入战场，”士兵扭回头来，凌厉的目光让人胆寒，“会死人的。”
雷纳克的脸上既没有谄媚，也没有惊吓。他好像很镇静，就像决心接受了死刑的犯人。士兵有些吃惊，语气也缓和了：“做一些自己擅长的事，本分地活下去，不是挺好吗。”
雷纳克的手还放在士兵肩上，动作却停了，“站出来反抗会死，逃走或者屈服能活得更久。我知道，我从来都知道...”他的声音很小，但是很清楚，“直到我遇见了愿意为我站出来面对危难的人...明明也丢下我逃走就好了！为了救我他连命都搭上了...加诸到我身上的善意让我无法逃避，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如果那一天她也死了，我却活下来，...那份愧疚一定会一生都压在我的身上，让我没有一刻得以喘息...我宁愿站出来跟她一起死..不，我希望死的就只是我！所以，我..不会再逃走，我决心要战斗！”

又是一片沉默，每个人都是一副“难以表述”的神情。
“有什么感想？”沃兹问道。
“虽然没听明白，但是意外地可以接受的感觉...”
“怎么说呢，感觉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啊，表面上很有气势的样子，然而实质上么...”
沃兹嗤笑一声，“就是这么个软弱的家伙~所以我带他出来，让他看清现实。”他直视着雷纳克的双眼说：“不管这是你想选择的，还是被逼到无从选择的，机会只有这一次。让我看看你所谓的决心能做到什么地步。另外，如果被我发现你是奸细，你会生不如死。”
雷纳克鼓足勇气与沃兹目光对视，紧张地点了点头。
经过充分的休息，次日晌午沃兹与士兵们再次进入森林，雷纳克负责将物资运送到西边的哨所。将已经失去大部分重量的包袱背在身上，雷纳克抬头向西遥望，丘陵起伏连绵，不知要翻爬多久。地势平坦的路线紧挨着森林的边界，参天大树并立成排像隔绝一个世界的高墙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突然他倍感不安。又变成孤单一人了。虽然不用进入森林，但危险就在身旁，如果再遇到那条巨蟒..即使遇到跑出来的魔兽也没有绝对不会被攻击的保证不是吗...尽量离森林远一点，绕到那片丘陵的南边，即使稍微晚一点...在想什么啊！他立刻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只有一次机会！如果连跑腿都做不好，还说什么宁死的决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鼓足力量向着森林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