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原战歌 第五章(2)

“确实..那是够蠢的。”靠在门框上小声地说完，沃兹自己都笑了。
走出军营前经过水池，海格莉发现雷纳克正蹲在那边。他身前放着好几个大木盆，身后是成堆的脏衣服。
将盆里的衣服一顿揉搓之后，雷纳克挺直腰板抬起头，长出了一口气，用胳膊蹭掉聚积到下巴的汗水。一扭头，与海格莉四目相对。
“呃...”他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立马堆上一脸笑容，扎下头又卖力地揉起脏衣服。
“你是打算一辈子都做这些吗？”
“哎？”雷纳克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转头看到海格莉的眼神中带着责难，便又低头加快了揉搓的速度。
“看来我不该对你有一点期待。”
“期..待？”雷纳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你甘愿一辈子都被别人欺负？”
“我..太弱小了，不这样..无法生存。我已经习惯了这样...”雷纳克磕磕巴巴地回答。
“你就是这样活下来的吗？”
雷纳克一愣，“在孤儿院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生活的。哥哥..总是想尽办法到城里找事做。他不在的时候..我只能这样保护自己...到后来..哥哥也不管我了，我还能怎么办...”
“我是问你，你就是凭着这样畏缩、逃避的方式在海拉尔森活下来的吗！”

海格莉的声音很沉重，压得雷纳克无法抬起头来。他用很小的声音说：“那样的事，我再也做不到了...那只是被突如其来的命运冲昏了头。我没有那样的勇气，无法再面对那样的处境...我只要像这样活下去..就够了...”
“即使再有人为了帮你而陷入困境，你也做不到了吗？”
“哈哈..怎么可能会有人帮..我...”雷纳克的声音骤然消失了，那两个被刻意抹消的身影又赫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海格莉走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当你喊着艾莎的名字，连滚带爬地扑过来啃了一嘴泥，我看到的并不是现在这样的废物！”她把雷纳克提起来，面对面直视着他的眼睛，“回答我！如果回到当时，你会再为她冲出来，还是抱着脑袋藏进地缝里？！”
雷纳克圆睁双眼，眼珠颤动着，但始终没有转头避开海格莉的视线，任由那锋利的目光将自己层层剖开。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海格莉松了手。雷纳克跪在地上，双手撑地一阵急喘。头顶上，话语如山石一般压下来：“考虑清楚，再回答。”
月光照映出银色的大地，星芒闪烁在空中，除此之外再看不到其他光亮，艾德里城已经沉睡。沃兹从营房出来，站在门口看向水池那边。雷纳克仍然蹲在木盆前，手里揉搓着不知是床单还是被单。一会儿他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往脸上用力地扑水。一会儿又突然跪在地上，把脑袋整个扎进水盆里。沃兹看了好一会儿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