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原战歌 第八章(22)

黑暗中，伯里克靠坐在铁笼的一角。他闭着眼睛，因为即使睁开眼，也没有什么值得看的东西。从紧挨着天花板的一扇小窗闯进来的光亮，没走多远就被黑暗吞噬了。飘散的微亮下，拥凑着一个个锈迹斑斑的牢笼。已经不想再盯着那一缕虚幻的光华，甚至感到厌恶。有几个室友，这几天都是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儿动静。也许，真的死了吧。在一片混沌中活跃的只有一群老鼠，吱吱叫着争抢碗里的馊饭。房间里霉腐味、腥骚味、馊臭味混合在一起，刚进来的时候总要忍住呕吐，现在却没有任何反应了。真是可怕，即使污秽至此，也能渐渐地麻木。习惯了黑暗，反而觉得阳光刺眼。
不想沉浸在骇人的寂静中，他回想着这一路来的经历。以为自己了解世道的阴暗，不至于受人摆布；以为已经小心翼翼，万不会一沉到底...想到杰德、梅森和罗特对自己肯定、支持，一起奋斗，最终惨死...眼泪顺着他的脸庞滑落，跌进黑暗中消失无踪。得知弟弟的死讯时，也不曾这样失态，还以为自己已经坚强到可以承受孤独。然而有了同伴，看到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却还是这样不堪...自己都没有足够的力量前进，为何还要妄图拉拽别人！如果，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人；如果，当时对那个妓女弃置不顾..也就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了...但是那时的星光，那唤来电光雷鸣轰碎鬼门关将自己救回来的微弱光亮，又是那样地摄人心魂...想到这里，他苦笑出来。现在的状况，哪还有闲心琢磨将来的路。克利尔不会袖手旁观，但恐怕库宁说的没错，她救不了自己。库宁不值得信任，然而现在除了他也没有别人可以指望了。

从楼梯的顶端传来“格啷啷”的声响，他睁开眼睛，见到有光洒下来。随后响起交杂的脚步声。
刺眼的火光照过来，他眯起眼睛，库宁肥胖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后面还有一名举着火把的老卫兵。
库宁停在伯里克的牢笼前。老卫兵到里面去挨个检查铁笼中的情况。伯里克起身走过去。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这个..还得等一等...”
让人心凉的答案，满怀的希望化作失落。
“至少告诉我一个明确的消息！什么都行！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审判在什么时候举行？到底还...”伯里克的声音哽住了，目光游离向地面，而后他又猛的抬起头，双手抓住铁栏，“到底还有没有希望？！”
“别着急，老弟。我相信在审判之前一定能救你出去。”库宁笃定地回答，“我这次来就是怕你失去了耐心。”
伯里克殷切地注视着库宁的双眼，“只要能救我出去，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恩情！”
“咱们兄弟还说这个干什么，相信我吧。”库宁又握了握他的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阻力，我不能呆的时间太长。我还会来的。”
伯里克目送着库宁走上楼梯。直到“咣当”一声铁门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