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是我的三生有幸(3)

他其实隐约记得师哥牵着他的手走过上海繁华的街道，青年俯下身递给他一串艳红的糖葫芦。
那时，他不过三四岁的光景，师哥却已经是现在的模样。
师哥触碰着他受伤的脸颊，让他走，可是他不愿意，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哥被人欺负。
师哥于是狠狠打了他一巴掌，让他滚。
师哥说，他们两个人总有一个要死。
——可是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来不及出口的问题压在心头，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他永远记得钉子扎进棺木时那种铮铮的闷响。
师哥消失了，再没人能找到师哥的踪迹，那口棺材后来也被证明是一口空棺。
他想到师哥没死，心里宽慰，可是遗憾终究没能再见上一面。
再后来，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他没有子嗣，倒是收了几个徒弟，教授木匠手艺。从前为了搏师哥一笑而学的活计，没想到成了他后半生吃饭的家伙。
——他没再唱戏。没了崔莺莺的西厢记，没了祝英台的梁祝，如何唱的起来。
守在床边的人都被支使了出去，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只愿静静一人，想想从前的事情。
要是能再见一面就好了，他心中叹息着，却见倾斜的日光里果真走进来一个人。

柔软的发，细长的眉，冷清而绮丽的青年，还是多年前分别时的模样。
他张开嘴巴，想说什么，发不出声音。
只有眼泪无声地涌出。伴随着剧烈的呼吸。
他的师哥坐在床边，依旧白皙漂亮的手握住了他枯木般腐朽的手指。
他羞愧地想要抽离，但是已经没有了力气。
只听见师哥像从前那样柔声对他说：“安心睡吧，师哥就在这里看着。”
他于是闭上眼睛，念着师兄的名字，一点点没有了呼吸。
——
第三世，他是孤儿院中勇敢的哥哥，为了保护唯一的弟弟和院里别的孩子打得不可开交。
自来水很冰，脸上的伤很痛。
他等着弟弟去拿创可贴，转过身来却遇见了陌生的少年。
漂亮的衣服，端庄的举止，他一眼就看出，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少年向他递出一块手帕——和本人一样讲究的样式，攥在手里有柔软的触感。
少年告诉他，人要先保护好自己，才能好好保护别人。
那天的阳光很好，落在少年发梢闪着金色的光芒。
他因为那光芒微微眯起眼睛，小心翼翼地将手帕揣进了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