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原战歌 第十七章(22)

直到气喘急促、手腕发抖，她弯腰捡起落在脚边的军帽，扣在头上，向着仍然难以计数的敌群冲过去。
安娜现身在城门外，与城内的沃兹对视点头。里应外合将聚积的魔兽清理干净，把这里交给弗里曼队长，两人又跳上半空去支援城墙上的战斗。
魔兽的尸体不断跌下来，就像笼罩在头顶的“暗幕”片片碎落。雷纳克长吐了一口气，回头猛地发现城门通开了，能够望见那条熟悉的连通到天边的道路，隐约有一匹马正飞驰在路上...他转头奔向军营，不久身跨一匹战马回来，不顾阻拦冲出城去。
来到山口翻身下马，雷纳克连滚带爬奔上山路。
横躺八叉的树干向两边飞退，坑洼曲折的路面在眼前摇摆，四肢狂甩到麻木。一直强压着的所有情绪都喷发出来，心脏要被挤碎了！突然大地向脸上拍过来，地面和天空交替旋转。撑出去的手掌和膝盖陷进砂土中，用力蹬地蹿起来。不能倒下！如果在这里耽误了，如果仅仅只差了一步...一定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不能眨眼，泪水不能流下来，不能看不到方向！万千世界满天的神佛啊！！无论哪一位也好，请听一听我的恳求！！无论要我付出怎样的代价！哪怕..用我的命只交换她一人！！

冲进村子，沿途都是被斩成两段的魔兽尸体。房子大多是完好的，这么说并不是所有人都..或许她早已经...
来到广场，遍地魔兽的残骸。大将站在那里，斧刃上滴着血。艾莎就在她脚边，只剩下半个身子仰躺在地上...一旁还有村长，其他人...那周围全是乌萨人残缺不全的躯体！
雷纳克当即脚软跪在了地上。“啊啊啊啊啊！！！”他一路爬过去。“为什么啊！明明那么弱小，为什么不逃走啊？为什么要引敌人过来？为什么要救那些把你们当作牲畜看待的人啊！！”发疯似的，他捶打着地面。
身后“咔嚓咔嚓”盔甲摩擦的声音，海格莉已经往回走了。
“等一下！”强撑着，雷纳克站了起来。“就这样？他们牺牲自己..救了你们这些高贵的人！你就这样转头走了？连多看他们一眼都不愿意吗！！”
“战争还没有结束，我要回战场去。”海格莉的声音乏力却平静，“如果你已经无法握紧刀剑，就留在这里安葬他们吧。”
雷纳克把牙咬出血来，却再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在泪水模糊的视野中，望着海格莉的背影一步步离开。
夕阳斜下，黄砂血染。几乎被魔兽尸体堆埋起来的艾德里城，门洞大开，墙垛残垮，却仍屹立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