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笔：城中记(2)

上机没五分钟，同学又回来，身后领着他爸还跟着他妹，就听他爸问了句：哪个？同学一指我身边玩儿的正入迷的家伙，他爸走到身后，左手抓住头发往后一拽，右手举起空罐头瓶照脸就砸，破碎声吓得同学他妹大声尖叫，大孩捂着满脸血跑了。
小伙计听完一脸不屑，话说他生长的地方打架那是司空见惯，饭可以不吃，不见人动手倒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他上学门口总聚着一帮混混儿，那会儿自己没少挨揍被抢，其中有个左臂纹着骷髅的，打人特狠，那家伙吸毒，吸毒耗钱，没钱怎么办？就当打手，有次上门讨债，一脚踹开门，对着个女的，拿条大铁链子直接劈脸抽下去，把人家容给毁了。
说起吸毒，我跟丁可住的小区也有，那人皮肤暗黄，一脸萎靡，两眼凹陷，毛寸的头上，凹凸不平的疙瘩形成三道长长瘢痕，远观像是被什么狠狠捣了一把，近看就是顶了一堆基因变异的白色草莓，这人跟他同样气色的老婆加一男的，整日在小区里闲晃，还喜欢胡骂乱叫，有时大早晨出门碰见手里提把长长的大宝剑，晚上回来瞅见蹲在小区门口灌着啤酒，手里还握把切瓜的大砍刀，喝完啪嚓把瓶子摔碎在地，这种人活着有什么价值，纯粹社会隐患，最近小区发生了几起盗窃，我总怀疑与他们有关，丁可刚买了新车，我提醒他低调点别太张扬，他嘴上说好，转天又是大包小包，嘚瑟的样子一点儿都不知收敛。

奶茶店斜对面是间主卖瓶装饮料小卖部，店主岁数距离半百差不了几年，一张脸就像年画里的娃娃，带着喜庆，他是巷子老户，见证了太多过客，照理跟我们属竞争关系，但从价格和口味上双方各有侧重，相处倒也不错，而且人家压根儿没把我们当回事儿，巷子宽度能容一辆小车，我的电动往日都是顺着停放，这样就将一部分在对面逛的客户给隔开，我看无所谓，车才多长，不过多走两步，其实人的惰性就在于此，跟好多人支付时习惯使用微信一样，不见得它有多好，可就懒得点支付宝，我没在意，人家却专门来告诉我为了生意要横放。
小卖部一到天冷就上糖炒栗子，每次买都多给二两，别以为是照顾，是称缺斤短两，店主不坑周边，但有些商户人员流动频繁，有时没认出，人家回去过称发现不对，其实来说句就会添上，有些女孩偏不，非要吵得面红耳赤，引得我们偷笑同时，让店主的脸面挂不住。
店主儿子是个很纯良小盆友，每到放假都会在店里帮忙，小小年纪待人接物相当老练，像个小大人。每次请他喝奶茶，他从不占便宜，都要从自家店里拿个等价东西回赠，让我很是喜欢，可他到初二不上了，问其缘由，回答反正上学出来不就是挣钱，自己现下就在挣钱为什么还要去上学。这话弄得我怎么说，告诉他好歹把九年义务教育这个便宜给占完！我又不是他爸，再说他爸也同意，我还能说啥，等我有了孩子肯定不会这么教育，起码——等有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