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写写/霖林月依】祀血肉记(2)

回屋坐下，她听见在收音机的嗡嗡声中，正吹来来自第二半岛的热烈的海风与内战的灼热。在那里，被匹莫林药丸逼迫的酵母种正将本该与他们患难相恤的乳酸种推入大洋。对于无谓的互相残杀之事，得霖者向来是提不兴趣的，可这倒让她想起了那队曾受雇护送自己的酵母种骑兵。在血肉的腥甜气息盘踞不离的旅途中，他们半数人的内脏随着胸膛习以为常的起伏而融搅为一体，半数人的血滴被心脏激剧的脉动尽数泵出体外，仅存的一名传令兵在为她留下收音机与天线后也策马出发以直面命运，最终被卸甲脱衣，蚕食殆尽。不过在那时看来，他们的牺牲似乎并没有白费，得霖者最终还是摆脱了追捕，抵达了民族学家的应许地
囤货居奇与等价交换的道理，是得霖者在抵达后的不久才想通的。而至于背叛，自然是预料之中的事，所以当敲门声响起时，得霖者发现自己早就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取而代之的则是每日醒来时便漫延全身的疲倦与干渴感。她开门对来访的红衣女孩报以微笑，像是在招呼多年不见的老友。先前的恐惧，对抗，逃亡在此刻看来仿佛都不曾存在过，她们像真正的密友一般问好、相拥、亲吻脸颊并询问着近况，并由主人起身来为客人煮上一壶茶。掺奶的茶远比蒸馏的酒更加醇烈，她们在旋着泡沫，叶渣与酱色液体的杯中瞥见了一眼这样的未来：会有血肉粘连而不分彼此之刻到来，到那时，熊熊燃烧的时代与正在熄灭的生命都不再成为她们的阻碍——可这并不是现在。因此她们只好就此作罢，闲聊着饮干了一盏盏茶，直至天色已晚而不得不送客离开之时。

外头星光阴晦惨淡，在夜色的笼罩下，得霖者的视线所及皆变得朦胧暗淡，但远处的她仍显着猩红的轮廓，蔓延在旷野中如水中月影一般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