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广告(3)

他抹了把脸，没说什么，只是走到了厕所里吐了个痛快。漱完口之后看了眼阳台上的两条裤子，才想起来是进医院前那天自己故意挂上去的，完了之后还把电线烧了一截。
触电进医院这件事突然就很好解释了。
他看着张极走了出来，把盘子摆在了餐桌上，笑着望向他：“吃饭吗？”
他还是没说话，低头看那个创口贴。
“你怎么不问了？”
寂静之后的声音响起，张极愣了下，转头看向他。
“……什么？”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左航掰着指头数了起来，“你会问我要吃什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热还是冷，要不要再睡会儿，想洗澡还是喝水……”
他突然不说了。
他看到张极浑身都颤抖得厉害，抓着筷子的手卸了力，然后突然走过来抱着他。脖子上一片冰凉，他自己也开始颤了起来，莫名其妙的哭了。
“……干什么啊……你……真的是。”
他突然有种很奇怪的庆幸感，那种度过生死之后的释怀，随着心脏一起跳动着，跟广告商一样狡诈的恶徒，窃取了他的黑暗。
他突然又想起来那串电话号码，蓝色的场景已经被他忘记得七七八八，却依旧对那串号码印象深刻。张极拿这串号码去干嘛来着？

好像是申请专利。
大概是那个“做夏天的冰棍”的专利吧。他好像忘掉了什么。
抓着衣角的手指不自觉收紧，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忘掉了吗？
J.
他赶到现场时已经是晚上了。
只是他也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麻烦到左航也被牵扯其中。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缩在角落里发抖的、满身血污的人时他还是没忍住哭了。只能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说了多少遍呢？他也记不清了，只是记得后来救护车的声音响起，模糊的视角让他什么也看不清。
左航睡了整整三个月，十月的时候就入冬了，冬天来的格外的早，他照旧抱着一个保温杯坐在病床的旁边，发了好久的呆才想起来去上厕所。
然后保温杯掉了下来。
他出来的时候都有点认不出左航了——因为长达五个月的监禁，就算这段时间在不断地补充营养，但身上还是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瘦得有点脱形，他只感觉心中闪过了无数道闪电，伴随着雷声轰隆着他的大脑，他身体的每一个缝隙。
他差点又哭出来——如果不是看到左航的眼神。他突然有点怀疑对方能否看得见自己，轻轻地喊了声小左，然后那人抬起头来看他，扯出来一个诡异的笑。他只觉得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