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笔记《别离》(2)

“谁啊？”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我有些发不出声，好在男人直接开了门，他一看见我，愣了一下，“你是……经常和王梦瑶一起玩的小姑娘吧？”
“嗯，是我。”我把来由告诉了他，他的脸色沉下来几分，领着我去打开了已经被锁上的瑶梦的房间。
她的房间仍和小时候一样，一张双层床，下铺是普通的床，上铺是被印着星星的帘子遮起来的她的“秘密基地”，小时候我经常和她在这里玩，可惜后来不知怎地没再来过了；床边是个小柜子，上面摆着两张合照，分别是我和她的，以及她和一个年轻女人的合照，应该是她的妈妈吧，她和我提到过，她的妈妈很漂亮，对她很好，会给她买她想要的东西……柜子边是书桌，桌面很干净，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只有一扇空白得发着光的窗户还被它倚着；书桌旁是衣柜，我之前来这玩时见过里面，衣服很少，也都很便宜，但在她身上穿着却很漂亮，总让人忘了这是旧衣服了。
我看着她的房间出了神，是窗外哀嚎的风提醒了我。我登上双层床，拉开帘，里面的各种物品都被保存得很好，和我记忆里的模样几乎一样，只是有的玩具已经老化，不能再玩了。我把琉璃项链放在一只毛绒小猫上，便下了床，打算离开了。
在这期间，男人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沉默地低着头，握着手，来回踱步，直到我已经走出大门，正要道别时，他才突然开口：“那个……其实王梦瑶给你留了个东西……”他匆匆走到我刚离开的卧室，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来一个黑色的破旧盒子，交给了我。“这是她写纸条说留给你的……”我也突然想起，她在前不久和我说过给我准备了礼物。

“谢谢……”我声音微弱地说着，打开了黑盒子，里面是一朵纸折的橙黄色的万寿菊。我仔细看着这朵万寿菊，花瓣、枝叶都折得非常细致，仿佛是真花一样，阳光照在上面，像在散发着金光。
“其实……王梦瑶她自从她妈死了之后就很少和人交流了，幸好你来了，她才又变得开朗了些……她是个好孩子，但是……”男人沉默了。我道了别，离开了。
一整天，我都在发呆，此时的我，除了发呆，什么也做不到。
这期间，我听到楼下小孩在乱叫、狗在互吠、猫在嘶喊、妇女间在八卦……这中间有这样一段话：
“……可不是，那小孩可好了，结果前几天摔死了。”
“哎呦，真可怜，也不知道办不办葬礼。”
“你还不知道啊？她爸都不给她办，说她没成年，还自杀，办了不吉利嘞。”
……
我只是听着。胡乱的线团，密密麻麻、毫无规律的黑色线团，在心里翻涌、嘶叫。
于是，到了晚上，我把纸花放在自己的枕头上，打开窗户，眼前闪过梦瑶的身影，那是我的姐姐的身影，我想着她，模仿着她，从窗户跃了下去……
……
橙黄色的纸花闪着金光，琉璃项链发出清脆的响声，等我回过神，我正坐在自己的枕头上。我房间的门不知何时打开了，门外是无数发着金光的花瓣，有的已经散落到了房间里，像是铺了一层花瓣地毯，地毯直伸到我的窗户，窗户上坐着一个戴着琉璃项链的女生——那是梦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