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2)

被炮弹摧毁后的房屋极不稳定，三面断断续续的墙靠在一起，屋顶半塌半陷。逃命的人与士兵仅一墙之隔，时间变得紧张又漫长。虽然他们紧紧捂住嘴巴，不愿发出一点喘息声，可急促又沉闷的心跳将一切都暴露无遗。这群面带兴奋笑容的野兽端着刺刀在废墟间穿梭。有人经不住恐惧再次逃跑，十几发枪声贯彻云霄，没跑几步，人便倒在血泊中。躲在角落快要被发现的人奋起反抗，但还没冲到士兵面前就被刺刀捅穿了身体。
最后四个人举着双手被赶到教堂门口。大部队来了，整齐划一的士兵像盯猎物一样瞪着这四个可怜的人。他们被人从后背绑住双手，站成一排。
一个精瘦的军官在人群中脱颖而出，他的出现让嘈杂的士兵瞬间安静下来，随后两个小男孩被送到他的身旁。这两个孩子都穿着军装，只是尺码太大，袖子折了两折已经宽得像成人的裤腿，军帽扣在头上，深深盖过额头。身边的士兵给这两个孩子各塞了一把步枪。他们抱着枪，向上抬了抬帽子，露出明亮的双眼。精瘦的军官蹲下来说了句什么话，几秒后，这两个小孩开始向那四个可怜的人走去。
等到完全看清孩子们的脸，其中一个被绑的人哭了。距离最近的士兵吼叫着，示意让他停止哭泣。他压根没有注意到警告，不断发出沉痛的叹息，一个士兵快速走到跟前，用枪托狠狠砸了下他的脸。泪人倒在地上，不再动弹，从鼻子里喷出的鲜血迅速浸湿了头发。

军官又说了句什么，两个孩子举起了枪。泪人已经倒在地上，最右侧只剩下一个穿着朴素的人。这个人开始用极温柔的语气对两个孩子说话。可孩子们明显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正当他疑惑时，一个小孩突然开了枪，他应声倒地。军官张了张嘴，第一个开枪的孩子立刻显出骄傲的表情。
还没开枪的小孩缓缓走近剩下的两个人，直到听见两人的呼吸。其中的一个人跪了下来，嘴里说着什么，甚至还不停地磕头。当孩子把枪口对准他时，他终于放声痛哭。随着一声枪响，血滴溅到孩子苍白的脸上。孩子颤抖着转过头看着军官，军官却冷漠地盯着孩子。
在小男孩端枪迟疑的瞬间，最后一个人突然踹倒他，向军官冲去。没等其他士兵反应过来，第一个开枪的小孩已经将男人击倒在地。军官摘下帽子擦了擦脸，将刚刚保护了他的那个孩子揽入怀中，剩下的那个则捂着肚子在地上来回滚动。
队伍在令人窒息的烟火气中离开，乌鸦的鸣叫代替了钟声，火点燃半边天空。快要凝固的血泊中多了一具小男孩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