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蜡(4)

“不怎么样。”
“巧了。我也是。”
他把脸侧了过来，嘴角沾了面包屑。我看着他的那双睫毛像蝴蝶一样扑腾着，太阳光从窗口射进来，照在他的脸上，半明半暗间我像是看清了他眼里的那份奇怪的情绪。
鬼使神差般，我伸手去触他嘴角上的那一小块面包屑。他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来看我，那双眸子里也染上了一层生动的惊吓。
“你干什么？”
我收回手，懒洋洋的拖长了语调：“没什么。看你嘴上有面包屑。”
他转回了头，我则将指尖探入嘴里吮吸了下。
苦的。好难吃。
我知道他的那句“不怎么样”自然是懒得管我应付出来的，但是我真没想过他的成绩原来这么好，好到上课睡觉也没人管他。老师说他的英语是全级唯一一个满分的。
他有时候其实挺脆弱的——相处这么些天下来。或者说长的挺脆弱。我能看到他那隐藏在皮肤之下跳动的脉搏，像是有一道光穿了过去，落在血管的深处。

“左航。”
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会儿又转过头去继续趴着睡觉。我捏着笔尖在纸上写写画画，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左航。”
但我只是盯着他的脸，轻轻地呼吸着，看着他的眉毛往下垂，眼里的淡漠与柔情像是挑逗。不得不说他和我妈总是有点像的。
他把脸往一边偏了下，于是我又开口：“左航。”
“干什么？”
他倒是难得耐心，盯着我看了很久。我伸手去勾我粉色的发尾，递到他眼前：“我想去剪头发。”
“嗯？”
“你陪我去吧。”我迅速地开了口，“就这周末。”
“……嗯。”
他答应了是意料之外，我以为他又要呛我几句。我挨着他在大街上走，中午路上没什么人，路牌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一如我赖在他身上的模样。
其实也没有剪的很短，我揪着我那齐肩的头发，问理发师能不能把它染成白的。
“像蜡烛那么白。”我当时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