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节鬼不要糖果只要灵魂P1(2)

讨债可是一项报酬丰厚的工作。在这座城市里，只有没有任何出路的人才会欠债不还，因此那些欠债的人被榨出最后一滴骨髓后都是死路一条，而在他们死前能敲出来的东西都属于讨债人。
收起那两枚铅弹，雨水开始清洗伤口。一想到那个糟糕的放跑了待宰羔羊的猎手，他就忍不住想笑。那个家伙，现在肯定懊恼又气得发疯，跺着脚咒骂他和那片死人，毕竟那家伙要是没死，肯定还能再吐出些东西。
说起来，他讨的第一笔单子也是这样的。仔细回想，想到脑袋发痛他也只能想起几个模糊的画面——有人说帮派和工厂在饮水和食物里下了影响人精神的药，雨水并不在乎，毕竟城市本来就在撕扯着人的思想，叫人浑浑噩噩——似乎有一道划开天空的闪电，一把小巧而做工精致的镀银手枪，被水冲淡的一地鲜血还有来自前辈的一闷棍。那件事他完成得不好，后续交钱的时候自己还贴了一些。似乎当时还有一个地位高一些的小干部认定他不适合干讨债这份兼职，还是他大哥帮他挨过了那一关。
大哥？对，就是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带他来到诚市的。想到这些，雨水烦躁地按死一只落在镜子上的小虫，在原处留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七年前他以为父母死了，天就塌了，没有什么更糟的事，结果现在看来天塌了之后自己得去担着才是最糟的。乡下爷爷奶奶带着比他小两岁的妹妹，一家老小要吃要喝，叫他想死都不能死。本来按理来说妹妹现在也是可以进厂的年纪了，可是他看着妹妹穿着他妈妈穿过的旧衣服，整天跑来跑去转悠，写的诗都够用来烧火了，也不愿意在冬天晚上往炉子里多添块碳就心酸。元旦半夜，她拉着他到山腰上的一个小亭子（甚至于这个亭子还是她找到，清理的）说要让他看星空，雨水说要带点热水，她不给，硬说会破坏气氛。照雨水看，还是她坐在石凳上被冻得流鼻涕更破坏气氛。他从棉袄里拿出来藏着的热水给她，她还骂他不听她的。

不过她还是喝起热水了。她缩在他身旁，他嫌弃地想要把她推走，结果还是给她捂起了耳朵。她也不知道，那瓶热水把他胸口烫出来多大的红印子？
盯着城市的方向而不是星空，他问，她打算怎么办。
看着闪闪发光的北极星，她说，还能怎么样？跟他一块儿呗。
她叹了一口气，从衣服里掏出来一块巧克力给雨水。
雨水缩头，山里面是真的冷。拆开包装，巧克力化成了一团，跟一口痰似的，但咽下去还是好好吃。
他啐了一口。
他说，不行，她得留下。
她张口要分辨，他一眼白过去，她捧着热水没话可说。
后来巧克力吃完了，热水都凉了，他随手一扔糖纸，准备走人，她弯下了腰在地上乱摸，哭着骂他傻X。
他沉默了，然后问怎么了，她说，他乱扔垃圾。她把那张糖纸摔到他手里，就跑回家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递的那张纸不是糖纸，而是一张写写着一首小诗的纸条，看起来是给雨水的。雨水深吸一口气，用力眨眨眼，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把那张糖纸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