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俊】恶犬与乞丐 | 第三十五章(3)

他那时太小，尚未领略生老病死与命运无常。
纵观肖俊的人生轨迹，会发现，十岁是条重要的分水岭。
肖俊十岁那年跟随外婆来到打碗巷，外婆与人合伙包粽子卖，生意红火赚了笔小钱，而肖俊在新学校进了奥赛班，遇到尽职尽责的老师和聪明可爱的同学，他还交到了黑皮这个不错的朋友。
肖俊在打碗巷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
外婆的身体是在临近深秋时垮下的。
起初以为只是小病，她食欲不振，频繁感冒，去了几次医院没检查出什么大问题。等医院真正发现问题时，已经到了晚期。
扩散的癌细胞让外婆像颗被白蚁啃空的枯树，迅速倒下了。
肖俊记得外婆离开他的那个清晨。他夜里陪床了，早上醒来，发现外婆正看着窗外灰色的天空，没多久，又转动眼珠子，看向他。
似乎想对他说些什么，又始终没有说。
她的眼睛里有好多话与难言的情绪，舍不得，放不下，以及万般无奈。

肖俊把手伸过去，摸了摸外婆湿润的眼角。
外婆闭上眼睛，像睡着了，坠入冗长的梦里，没有再醒过来。她变成了许多细小的骨灰，被装进罐子里，从此在地底长眠。
肖俊的童年被迫提前结束了。
卢珍回来，替他安排好了新的去处，把他送进了上京市的肖家。
同年，他被傅梁教授看中，通过选拔进了少年班。
*
打碗巷深处传来几声犬吠。
肖俊挂断与肖熙然的电话，发现手机上显示的通话时长竟然超过了五分钟。
夜风拂动窗帘，肖俊关上窗，去嘉南卧室查看情况，发现她睡了以后，自己回到房间也打算睡了。
或许是因为肖熙然的那番话，肖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起了肖家老太太。
肖俊有时不太理解她迟来的愧疚。
觉得没必要。
他对于肖家来说，确实是外来人。当年他被苏和纷骗去异国他乡，差点死在圣地亚哥，跟老太太的关系也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