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迷梦之三】夏夜、幻想和社交困境(4)

唯有孤单时人们才能理性思考。多年来，我一直试图宽容地对待别人，我也确实很少遭人厌恶，只有一些注定的悲剧如漩涡般把人引向那必然的结局。可是，我知道我仍然做错了很多事情，特别是屡次伤害过那些真正关心我、爱我的人。我不由得感叹过去的自己的愚蠢，但我也知道未来的自己仍然不会吸取教训。
我一边想一边忍不住低头叹气，瞬间没有了散步的心情。正当我准备起身离开时，扭头发现身后站着别人，一定是被我刚才的举动吓到了。
“不好意思，在想一些事情”，我道歉道。被别人发现自己的不愉快总是令人尴尬。
“没关系，想开点”，她说。我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她会不会以为我想不开要投湖自尽？貌似以前确实有人这么干过。
“额…谢啦…今晚夜色不错”，刚说出口，我就意识到这话不太合适，今晚的夜空明明布满了阴沉的乌云?
“也许吧”，恐怕这次她是真觉得我不正常了，也学我叹了口气。
“水中花，镜中月，看似离我们很近，却是如生死般遥不可及的距离”，我想，既然已经说了一句怪话，就只能再多说几句圆回来了。

她被这句话逗笑了，抬头望向夜空：“那些星星有很多都是孤独的游魂，当它们发出的光从遥远的星系传到地球上的时候，已经过了亿万年，也许此刻它们的光芒早已熄灭了，它们已经死了。”
我之前曾听人讲过一个故事，一位天体物理专业的研究生，所研究的一颗小行星在他研三那年爆炸了。但实际上这颗星球在二十年前就已经爆炸了，只是因为距离地球太远观察不到，而这二十年正好是他从出生到长大再到升学的时间。这算不算命运给人开的玩笑呢？
我从她的眼神里读出来了一点暗示，于是起身去她旁边坐着。之后，我们就这样看着整片天空都逐渐被乌云遮挡，聊了聊卡尔·萨根的宇宙，也聊了聊平日的生活。
不知过了多久，雨丝渐渐地飘落在湖里。我知道该道别了，和她约定在梦里再见。
可我在梦中见到她了吗？我已经不记得了。眼前只有深蓝色床帘上几点白色星星，耳边仍传来若有若无的雨声。
2018.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