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13/713】宿因（六十七）(4)

他银白的发丝被他自己的鲜血染红了大半，配合着他半张脸上狰狞的疤痕，此刻的他比伍六七还要像地狱中的恶鬼，可隔着阵法，伍六七看到的却是记忆里千年前那位貌若天神的少年帝王。
千年前他一心想要杀了自己，千年后依旧如此。
有那么一刻，他是恨青凤的。他恨青凤对梅花十三的利用，恨他的冷血无情。可恢复记忆后，看到青鸾国曾经繁盛最后却尸横遍野的模样，伍六七却也体会到了青凤的无力。
作为皇帝，他没能护住自己的国家。
作为神明，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怨念，亲手毁了想要保护的城池。
无论是皇帝还是神明，他们都无疑是失败的，可悲的。
而直到这一刻，作为昔日的敌人，他们却在这个隔着阵法的相望中，无声地达成了一个共识。
“十三，用千刃杀了他。”
因为重伤，青凤的声音很虚弱，可每一个字却都无比清晰地落入了梅花十三的耳中。站在阵法中央，伍六七的身上散发出暗紫色的光芒，开始与周围青色的光芒融合到一起。阵法的能量压制着邪神的力量，伍六七抓紧机会将千刃抛梅花十三。

“你师父说得对，情人咒仍在我们之间延续。只要杀了我，就可以彻底终结这一切。”
梅花十三接住千刃，抬眸目光复杂地看向伍六七和青凤。
之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她直到现在才来得及梳理好前世的记忆，也终于想起了那个在她和伍六七身上的情人咒。
梅花十三很快意识到邪神的苏醒并不是意外，而是师父的计划之内。这一切甚至包括湛凰告诉她的错误消息都是师父的谋划。
可这个计划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从汪疯的那个任务吗？不，也许更早。
从最开始师父就知道，能杀死邪神的只有自己。
所以师父在得知她伍六七相遇后，才会对他们的接触表示默许，甚至还会增加自己在小鸡市的任务给他们接触的机会。
是师父推动着他们相遇，任由他们接触而后相爱。为的就是此刻，她能够利用情人咒的力量杀死伍六七。
若是一开始将自己带来这里，自己一定会阻止师父对伍六七下手。所以他让自己看到那日记，再让湛凰告诉她那个错误的决断。到时候，自己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赶过来。而到了这一刻，她便再没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