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亦山｜季世季」藏(7)

季元启沉默着抱着木盒，一路畅通无阻地踏入花家，来到了花家祠堂，那人的牌位已经乖巧地待在他父母的牌位之后。
季元启再也克制不住，伏在木盒上无声呜咽，那人直到离世前最后一刻都还在为他着想，一封封发出去的信，四处留下的笔记，似乎是恨不得将暗斋的一切相关信息都留下来。
可他不过一个入学明雍不到一年的学子，花忱都做不到的事，他竟然真的做到了，暗斋就这样败在他留下的计策里。
季元启颓废了多日，平日里处事稳重，行事妥帖的他，竟然流连酒馆，醉生梦死，记史都不忍心再记上一笔“家主因花家家主之死接连数日买醉”，后来，花忱怒气冲冲闯进来，找他打了一架，季元启才抱着木盒回宣京。
记史跟了季元启一路，或者说，从季元启成为家主开始，几乎一步不曾离开过，但是这一次，他竟不知如何下笔。
“家主季元启赴南塘花家拜祭已逝花家家主，未遭南国公花忱阻拦，经由南国公麾下木微霜将军转交花家家主遗物。家主阅之，甚悲，甚痛，于南塘酒肆醉酒消愁。南国公花忱怒极，与家主赤手相搏，密谈许久，家主酒醒后，携花家家主遗物归京。”

记史摇了摇头，罢了，这一代家主季元启的家史记录，没有哪一刻与花家真正无关的，季家也不会掩盖事实，也不在于多添一笔。或许，从花亦前山，明雍初识开始，季家与花家就不可能毫无关联了。
季元启回了宣京，再次戴上了伪装，与群臣力争，与世家家主虚与委蛇，配合着帝王与首辅，将变法革新进行到底。
季元启一生都是坚定不移地清流派系，支持变法不过是，支持皇帝而已。
人尽皆知，季家与花家因花家家主之死，季元启与花忱势同水火，绝不可出现在同一处地方。故南国公花忱镇守南疆，非诏绝不入京。拜祭花家家主，这两位也是错开而行。
“父亲，伯父为什么对着一对没做好的玉佩吹曲子，这是伯父做的新曲吗？他看起来似乎很高兴？就好像他面前有一个人在听一样。”
季元鸿的幼子不解地看着院子里的中年男人对着桌上一对玉佩吹奏笛子，看向身旁沉默地自家父亲。
“听过高山流水吗？”季元鸿摸了摸小儿子的头，叹了一口气。
“当然知道啊，高山流水觅知音，说的不就是伯牙子期吗？”小童稚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得，这个典故他还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