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一念花开迦南鐲》作者夜游宫(8)

7.
过了几天，谈风音突然在饭桌上说让谈爸谈妈资助秦隽出国留学。理所当然被否决了。这也不能怪他们，谈爸谈妈的收入也不是那么高，一直助养秦隽已经是仁至义尽，去留学的基础费用就要三十万，那应该是他们全部的积蓄了，而风音还要上学，生活还要维持。
谈风音低头扒饭时眼睛亮得吓人，我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之后一个放假的下午，她打开了匣子，把我藏在怀里，坐上出租车。她报了古玩城的地址，毫无疑问，谈风音要拿我换钱给秦隽留学。十几岁的少女，是为了爱可以粉身碎骨的年纪，何况一只镯子。
好吧，我不该说那个词：粉身碎骨。
当对面失控的大卡车撞过来的时候，我还在想着谈家会因为她这个举动闹出多大的风波，然后就是一声巨响，出租车撞翻了好几圈，而我一直在谈风音的怀里，直到温热粘稠的血完全把我浸湿，她都没有动一下。
谈风音成了植物人。
谈爸谈妈悲痛欲绝，我虽是妖，也能理解这种锥心蚀骨的痛，他们不许秦隽进病房，不许他看她一眼。秦隽被愧疚折磨疯了，魂不守舍，眼里神采全无。我从没见过秦隽这副样子，他的淡然稳重和温文尔雅一扫而空，我心想，这么下去他就毁了。

那天他又悄悄在病房门口转悠的时候，我用只有他可以听到的传音术，假装大吃一惊地说：“秦隽，你怎么在这儿啊，这是哪儿啊？”
“谁？”他朝半空中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当然他是看不到我的。
“我是——谈风音啊——”我觉得特别尴尬。
这种传音术其实是很难掌控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听觉的频率，就跟指纹样独一无二，我要调整到秦隽那个频率，才能让他一个人听到我的声音。这本来就很难了，而且我还要学谈风音的声音——我私下已经模仿了几百次她的声音，但那种说什么都带点儿反问语气的刻薄调子我还真是不太装得出来，所以还是无法造成“秦隽一听就惊喜地认出是谈风音的声音”这种效果。
我有罪！
我假装惊慌失措，“喂，怎么回事，我怎么躺在床上——啊我怎么飘在半空——秦隽这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死了是不是啊？”老天爷我演得还真是那么回事。
秦隽完全被忽悠住了，急切地解释，“没有，你没有死，你看你还有心跳，只是昏迷了。”
之后我们就花了很久讨论灵魂要怎么回到肉体里面，秦隽坚信我是谈风音的灵魂，从肉体里出来了，只要我回去谈风音就能醒。但问题是：怎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