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之时（16）(3)

丽莎双唇轻启，口中嘀咕着什么，她的声音太小，烟绯凑近才能勉强听到一句。“……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还不待烟绯细想这句话的意思，紫色的雷电就击中那盏不同寻常的台灯，雷电的高温将灯罩烤焦，散发出如同烤肉一般的焦香。这一击效果拔群，影子如遭重创，显出真身，被甘雨几发子弹击中，变成一根巨大冰棍，彻底被控制住。丽莎找到了答案，却为时已晚。
丽莎终于将视线从琴身上移开，她绕过琴，取下台灯的灯罩，将其展开。烟绯这才知道那个灯罩上的图案是什么了，那不是印上去的花纹，而是纹身的一部分。没错，制作这个灯罩的材料不是别的，而是一张人皮。认清这个事实之后，烟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果然，在鬼域中出现正常的东西这一件事本身就不正常。与被冰冻在地上皮肤残破的鬼的真身对比，可以看出制作灯罩的人皮，就来自于这只被扒了身上一半皮肤的鬼。鬼的身上纹着一个六芒星，那块用于制作灯罩的皮肤上的纹身就是六芒星的一个角。丽莎将人皮灯罩重新放在鬼的身上，与六芒星纹身对齐。对齐之后，鬼无风自燃，火光将整个房间照得透亮，原本的台灯已经消失不见，而地上正在燃烧的鬼重新成为一个巨大的光源。甘雨自然能注意到地上的琴，拍了拍丽莎的肩膀。“节哀。走吧，我找到出口在哪儿了。”甘雨看上去比丽莎更加平静更加适应这样的分别，她也更加清楚，现在是没有时间悲伤的，她们需要将这里的信息带出去，才不算辜负其他人的牺牲。

丽莎最后看了琴一眼，她很安静，做着永远醒不来的梦。“队长，”丽莎很少这么称呼甘雨，甘雨好奇地停下脚步，“若我死了，能让我死的体面一些吗？”丽莎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但如果她们的结局是走向死亡，她希望以最好的姿态来拥抱它。丽莎不希望琴以丑陋的姿态倒在地上，亦不希望自己死亡之后被鬼力腐蚀殆尽。“我会的。”对于战友的遗愿，甘雨总会最大限度的听从并执行。“谢谢。”烧尽的鬼化作一本书，甘雨将书捡起，放进书架上的空位中。两人终于转身离开，原地只余一人。
幻境消散，浓雾又重新将烟绯包裹。烟绯此时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琴死了，是指未来的琴会死在这里吗？不对，琴说过，幻境中记录的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按照琴的说法，那琴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那之前出现在她面前的琴又是什么？是鬼吗？既然是鬼，那“琴”所说的话还能相信吗？烟绯正在处理刚刚看到的极具冲击性的信息，浑然忘了自己并没有逃离危险，隐藏在浓雾中的鬼还在盯着她。嘟嘟嘟，嘟，嘟嘟嘟，嘟。直到那只鬼的哼唱声在烟绯耳边响起，烟绯如脑中有惊雷炸响一般瞬间清醒，随后就是头皮发麻的感觉，那只鬼已经靠近她了。烟绯也顾不上纠结琴是什么存在了，直接迈开腿逃跑。浓雾遮蔽了烟绯的视线，她无法分辨自己逃跑的方向，只能慌不择路。烟绯还是太过高估自己因为失血过多而虚弱的身体的体能，没跑几步烟绯就觉得自己喘不过气头晕目眩，原本被压制下去的阴冷感觉再一次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