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云》:那日,桃花灼灼,我见你,宛若云端。(6)
她动身去往所有她不知道的地方,为的只是离那片桃林山坳越远越好。她逛闹市酒楼,可以化为万种风情引众人瞩目,也可在巷间寻花问柳,却不曾真的为一个人所驻足。她游人间花灯集会,在赌场搅弄风云,揽一门自己的生意,盖一座属于自己的宅邸,也结识了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她曾去过狼烟四起的关塞,看将军战马,听羌笛阵阵;她亦去了辽阔无垠的沙漠,做了一个仗剑天涯的红衣女剑客。她疯,她笑,她哭,她从不悔在这人间走一遭。
只是桃花愈烈时,她从不敢去看。
她亦避开了所有卖字卖画之地,只是,偶尔看到从家门口路过流浪的盲人或残疾人,她会竭尽所能地帮助他们,只是为了填平心中的那份莫名的不安。
那不安,跟着她,就如心里的悸痛,这数十年从未消失。
她无数次在夜深人静之时叩问心门,几乎是气短喉噎:
到底能不能放下?到底能不能信守不去找他、不去爱他的承诺?
她拼命地想逃离,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心,被他锁死,只能他来开。
她一直在等他寄信来,虽然也知道,依他的性子,他恐怕一百年也不会。
可她心里一直燃着这飘渺的希望。
直到,她快要被这想见却不得见的渴望所折磨至疯。
纵然她做着不同的事情,但每天都要做同一个梦。
梦里,都是他。
她笑自己用情太深了。
可情既然已深至此,她也只能寻求这来世的安宁。
幸亏,妖也能像凡人般忘掉前世的记忆,转世新生。
当桃李掉落在她院子的第十个春秋,她看着铜镜中自己不变的娇艳容颜,望着窗外的梧桐芭蕉,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我早知道我不能忘掉他了。
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