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烛夜游(18)

就在这孤独时刻，林瀚看到女娲号从群星深处缓缓地向他驶来。
但向他驶来的不是女娲号，而是简蔚驾驶着B国的探路者号雪地车，向着昆仑站疾驰而来。
被B国海军陆战队捕获的岳桦和简蔚被关到一间禁闭室里，期间留有意识的简蔚不知被审讯了多少次，什么都没说的他，被认为是无关紧要的边缘人员而被弃之不顾。
在幽闭的空间内不知过去了多少天，简蔚的意识终于坚持不住了，他的大脑一霎时一片空白，失去了对周围一切的感知。视野短暂的黑暗之后，他感到大脑疯狂地运转起来，外界变得愈加清晰，复杂的环境里，游离出一条条箭头并汇束成一组组纹理轨迹向三维空间中四散而去，他身体里循环的血迹、脚下的锋面和暗涌、风和浪形成的纹理、深海生物的游向、鸟的迁徙途径、一切生命的迹象、星星的轨迹……攒动的箭头不断描绘着身遭一切的图景，越聚越大，越汇越多，无数的箭头组成一个巨大的球体缓缓地自西向东旋转着，顺着高能射线逆向看去，质密的互相游离的质子和电子搅拌在一起，无序的箭头快速地在一颗由箭头组成的球体上搅动着，在表面迅速形成一团浆糊，接着林瀚感受到九颗球体静静按着轨迹环绕着，在猎户臂靠近内侧边缘的位置静默着……宇宙的图景仍在不断放大，越来越多不可名状的线条开始连结，产生了交叉、合作、互动、合并、它们互补互足，不同的矢量自发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多维的织锦，重构成一张森罗万象的网，各个独立的点不再孤立而是运动成线、交织成面、互相反复交流，就在简蔚刚感受到各个交织点沿着时间线传播运动起来时。

感知突然又回到了他的每一寸肌肤上，眼前白净的墙面又渐渐投射在他的视网膜上。
简蔚的视觉从数字化的点线构建骨架上逐渐染上物体原本的色泽，厚重的色彩又重新覆盖住了物体的线条纹理。在清醒之后，简蔚发现原本的物质世界变得数字化，原子的振动在他眼前浮现、实质的结构清晰可现。在震惊、错愕中，脑海里不适时响起的女性声音让他魂身战栗。
“简蔚，您好。”
“你是谁？！”虽然声音很清楚的能感觉到是从脑海中传出的，但简蔚还是大声喊叫了出来，被吓得退缩到了墙角。
“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寄生在你的大脑里。”
简蔚慌张地用双手检查着自己的头部，“我的大脑里？”
女声嗤笑了一声，“请你冷静下来，允许我介绍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