壳卷「玫瑰」(2)

卷儿卷儿。
每次将你叫得脸红，我承认我也沉浸于这份调剂品一般的亲昵。
竟也会有一瞬间觉得，你是属于我的。
服务生为你端上饮料时我们正在谈论一些不切实际的话题，像是大洋彼岸的城市，或是永远迁徙的海鸟。你总是喜欢同我聊起这些，丝毫不介意我本身匮乏的浪漫基因，我对这个操蛋的世界没有半点同情怜悯，如果还有几分能够称之为情感的东西的话，那一定是对你的好感，使我变得鲜活炽热。
我用举杯吮吸咖啡的动作掩饰着我的浅薄，兴许你从我那双一刻不停注视着你的眼睛里感受到了真诚与善意，你总是不怠于向我聊起你的生活，你的过往和你自己。
我佯装风雅地从一旁取来牛奶与方糖，在得到你的默认后为你添上半勺调味，兴致勃勃地听你说起今天的故事。
我就是在这般状态下得知我的噩耗的。
他名叫飒，是你的爱人。
听说是位留着好看羊毛卷的年轻乡绅，打扮得体，气质优雅，有着几分上流社会的风骨。不像我，出没在人潮熙攘的长街小巷，同你在咖啡馆的碰面，是一天中唯一不用为生计奔波的时光。
你们深爱着彼此，顾念着对方，我不过听了几段你不经意间说出口的同他的往事，便笃定你们是那么地相配。

随即，我便为一种极大的悲伤所笼罩，无法以最快的速度给予你所言事物的反馈，一直到你提醒我快要把咖啡洒在袖口，我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真好，真好。
我喃喃地念着对你们的祝福，仿佛这是我唯一能够为此做出的反应。我孩子气一般地打断了你的话，又开始叫你卷儿。就让我再多叫几声这个名字吧，这个独属于我们之间的暗号。
后来你又说了什么我没能注意，一直到你浅笑着同我道别，挥着手慢慢离开我的视线，我才逐渐清醒，像是做了一场大梦。
阳光已然失去温度，随着西斜渐渐染上血红。我草草地向店员结了账，开始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像一条丧家犬，孤零零地沉默着。
你不是我的任何人，我也不过你生命中一个无足轻重的过客。唯一的联系便是长街拐角处的咖啡馆，我们都很欣赏那位老板的手艺。
我想了很久，想了很多，最后像发了疯一般，用仅存的积蓄买了一束玫瑰。
玫瑰是番茄红色，名字叫做咖啡时间。
我很喜欢这样的巧合。
我想把玫瑰送给你，卷儿，卷儿。
我心心念念，将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歇脚，惟愿不要让我遇上可恶的小偷，把我对你的最后一点幻想也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