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者札记四·我们为什么会这么痛苦(2)

她提议道，“还是聊聊今天的聚会吧，多年不见的同学再相见是一件有趣的事。”
“杜晶和一副官腔，统领着整个聚会，就像他想的那样。”“这引起了你不快吗？”“噢，没人会觉得一个付了整场聚会大部分支出的人怎样表现是不正确的。”“很显然这并不包括你。”
我接着说，“只有白浩天一个人带了孩子，看得出来，那孩子非常聪明，看得出来，白浩天如今的生活除了这个孩子以外一团糟，不然也就不会硬要带着这个怕生到在这个聚会如坐针毡的孩子来这了。”“你很喜欢那个孩子。”“是的，我是说，谁会不喜欢自己呢，或者是，谁不怜惜曾经的自己呢？”陷入了些许沉默。
“早早，我什么都没有。没有钱，没有……”我顿了顿，思考了一下，“最主要还是没有钱。”
她努力地安慰我，刻意地让我别扭，“至少你还有很多朋友，亲人。”
“你知道吗?早早，没有什么关系是不会消亡的。就像没有什么爱是无理由的，你的父母会因为你是他们血脉的传递，或者是养老的工具，或者是抚养欲的爆棚，才爱你。就像你当初爱我，现在回想起没有一丝丝留恋，只是一种突发的情绪表达，当我只是我，而不是什么富有情感的诗人，努力坚强的工人，耐心和善的教师，锐意进取的探险家，博学多识的美食家甚至是狗屁倒灶的作家，抛开这些其他事物给予我的，你还会爱我吗？当然不会，那么，我们有什么理由相信关系是持久的，就像我们不相信我们被赋予的一切是永恒的。”

她有些低落。“抛开这些，你还是你吗？”
“所以，早早，我们为什么这么痛苦？”
不等她回答，我继续说下去，“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在很久很久以前，上帝刚刚创造了人类的时候，人类不需要食物，不需要饮水，不惧怕生老病死。
上帝很满意自己创造出的杰作，可是有一天，当他走到自己作品面前，却没有受到想象中的爱戴，因为他们没有什么欲望。
上帝生气了，于是他让人类感受得到饥饿，口渴，会生病，会老去甚至死亡，最重要的是，还会生育下一代。
“所以，早早，我们为什么这么痛苦呢？”我实在有些累了，但是我还是听见了她说:“我原先有一个回答，但听完故事后我忘了，既然忘了，那么这应该也回答不了你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