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梦》连载：113【囚龙】下(2)

二人皆表示此乃分内之责，不敢居功。
杨俑又道：“林子诚，朕知道你还在凌樟闯宫时，救下了皇后与梁王。但你后来守御长安，竟然倾巢而出去救自己的封邑，实在鲁莽。这功过相抵，朕不赏不罚，你可有异议？”
林子诚道：“臣，不敢。”
杨俑又道：“朕先前让你筹集的五十万两军饷，现下集了多少？”
“回陛下，举国民生凋敝、田园荒芜。臣年轻力薄，能力有限，目前刚刚集齐十万两。”林子诚语气平平，似乎也没有什么愧疚之感。
杨俑也没发怒，只是翻着眼摇了摇头道：“罢了，你也不必自责了。明天把那十万两送到国库，今后继续办好差便是。朝廷正值用人之际，往后朕会再给你机会。”
“是，谢陛下。”林子诚道。
杨俑觉得自己明明是在向林子诚显示自己的宽宏，可是听他的语气，好像并未领情。他贵为天子，也不屑于纠结或猜测林子诚的心思，只道：“你二人若无他事，就退下罢。”
“是，陛下，微臣告退。”李彧自顾自地跪拜行礼，起身弓着腰小步后退了一丈，却发现林子诚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难道就是今天吗？李彧的心头忽然如有悬石。

杨俑仍是惯常地斜靠在龙椅上，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林子诚，你还有事奏？”
“臣有一事不明，还望陛下赐教。”林子诚抬起头来，直视着杨俑。
“说。”杨俑心不在焉，根本没在看他，不知林子诚已经故意冒犯君王，与自己直视。
“臣敢问，陛下下令扒开邙山黄河大堤时，心中可为当地的老百姓生出过一丝怜悯？！”林子诚嗓门突然变得奇大，几乎是喊了出来。
杨俑慵懒的坐姿瞬间消失了，他身体前倾，瞪着林子诚。
他身边的太监也突然尖声道：“放肆！跪下！”
林子诚厉声道：“死太监，给我闭嘴！我没问你。”他周身突然散发出一股迫人的内力，直逼那宦官，令他有口难言。但杨俑和李彧完全没察觉到这股内劲。能把真气如此运用自如、逼人心魄，林子诚的修为果然颇有进境。
“放肆！林子诚，你疯了？！”杨俑龙颜大怒。
“陛下，请务必回答臣的问题。”一个“请”字说出来，竟然无比刺耳。
杨俑当了二十多年皇帝，从未见一个臣子胆敢逼问自己。他不知道林子诚吃错了什么药，厉声道：“来人，给朕拿下！”与此同时，他心中已经在盘算着自己熟知的几十种、上百种令人痛不欲生的刑罚，想要从中挑出一个，弄死眼前这位大不敬的臣子——这正是他当了二十六年皇帝最为深耕的领域之一。